|
|
齿畔长余烧肉香
|
唐三
诸城人好吃,走在大街上经常看见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哥哥们腆着小肚子招摇过市,那一脸意满志得的表情,大有为诸城经济发展增光添彩的感觉。
吾乡好吃之名,传于潍坊诸野,酒席间民谣常曰:潍坊饮食之精,尽在胶(县)诸(城)安(丘)一线,声名之著,可见一斑。
现躬逢盛世,美食遍街,不禁提笔作文以记之。
以前在外地的时候诸城老乡们聚会,酒桌上十次会有九次提到烧肉,于是大家流着哈喇子一边绘声绘色的描绘起烧肉的色香味,一边哀叹:“怎么一离开诸城,烧肉就做不出那个味呢?”诸城人好吃的天性一旦暴露,就全然不顾旁边酒店老板那准备杀人的目光。
是啊!卤肉、熏肉、回锅、红烧、白炖一路吃下去,猛回头却发现还是诸城的烧肉最香!
烧肉在诸城,土著一点的都知道特指的是“烤”烧肉,原材料不外是猪头猪蹄和大肠毛肚心肝肺等内脏(本地一律称之为猪下货或猪下水)。有时候还有肉乎乎圆滚滚的猪尾巴,据说它的另一个用途是治疗小孩小时侯流口水的特效药。
烧肉虽香,制作过程却有些不雅。大盆的猪下货放在小孩洗澡用的那么大的铁盆里。猪头猪脚要一点一点拔毛,内脏要翻过来清洗,肠里的油脂最费事,需要一点点用粗盐搓洗干净,再把肠衣层层套起。做烧肉的人家一般院子里都露天支一口大锅,下货收拾干净后,加八角大料包煮成烂熟,再放到箅子上用红糖在下边迅速熏烤上色。
烤好的烧肉是诸城人待客的保留菜目,童年时肉摊上最经典的对白是:“老张,轧(割在本地念ga)半斤猪头肉两只耳朵一根口条(猪舌头)……”“家里来客(诸城话念kei)罕?”“恩!”
烧肉做菜出场频率最高的“什锦拼盘”。猪耳朵切的飞薄透明,粉红的花瓣一样摆在盘子的四周;猪头肉块垒林立,豪情万丈的占据盘子的中央;猪肚洁白柔韧,一束束码在一侧;口条酱红筋道,最适合切条食之;套肠圆润晶莹,憨态可掬,配上旁边佐餐用的小碟麻油蒜泥,一切的一切都象是一场浓墨重彩的繁华盛宴,等待着饕餮们那场觥筹交错的洗礼。
我最喜欢的是在盛夏的傍晚,扫干净的院子里泼上几瓢水,一会儿凉意就随着南风从地面返上来,再把本地特有的那种矮矮的方桌抬到树下风口。微黄焦香的锅贴子,酱油香菜拌青辣椒,大锅炒扁豆一碗碗的端上来,最后隆重出场的是最爱的一道“凉拌猪耳朵”,写意小品一般的摆在面前。切的薄薄的一片片微红透明的猪耳朵,衬着雪白的葱丝,碧绿的黄瓜,再浇上蒜泥淋上几滴小磨香油。
每次叨一筷子进嘴,就着香脆的锅贴子,猪耳的香软、黄瓜的鲜脆、葱白的爽甜、蒜泥的微辣在口腔里交错缠绵。微微闭着眼,南风轻吹,感受舌间齿畔的轻轻搅动,就象洪七公他老人家在吃黄蓉烧制的“玉笛谁家”所言:猪瓜同嚼是一种口味,瓜饭相遇是另外一种感觉,如此类推变化无穷无尽,可是无论哪一种对于我这个小饕餮都是一种极其美妙的享受!
诸城烧肉名家不少,新农村的老韩烧肉,和平街上的杨三烧肉……,可是记忆中最深的却是小时侯住河西曹家庄子,隔壁的刘家烧肉在附近四邻中小有名气。中午开业的时候老板娘刘桂芳用大铁盘大铁盆把刚烤好的烧肉热气腾腾的往柜台上一放,山东大嫂特有的豪爽劲儿表露无疑。烧肉味还没完全散开,“呼啦”一声刚下班的人就把肉摊挤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留下三层外的我在外边直流哈喇子,那叫一个香啊!!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