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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6月17日
匹夫谈吃
克尔凯郭尔


    各位,咱今儿个聊聊吃怎么样啊?既然梁实秋有“雅舍谈吃”。
    想到哪儿就说哪儿啊。窃以为,这个“吃”嘛,贵在随意。所以我也就随便跟你这么一聊。而且我们今天不说生猛海鲜,山珍异味,非典时期,还是小心点儿好。

    常听人说女人馋。这话我不敢苟同,不过对于我自己来说,呵呵,我的确是个馋丫头。好象除了肥猪肉肉虫子什么的,没什么我忌口的。
    这不赶上父亲节了嘛,上午跟老爸他们去吃的韩国料理。
    说到韩国料理,我觉得他们韩国人烤的肉固然好吃,却远没有新疆烤肉串儿好吃。
    我喜欢吃那种肥肥的羊肉串,烤得恰到好处,脆而不焦,撒适量孜盐、芝麻和辣椒末儿,一口咬下去,要有膻中带鲜的肥油似乎要顺嘴丫儿流下来那种感觉。若能入口即化就更甭说了。肥瘦相间也可,但要那种大肉串儿才行,否则吃得不过瘾。我们这里通常有五毛钱一串和一块钱一串之分。大串儿的肉比较整,小串儿往往杂着筋,肉质可疑,所以我一般都要大串的。
    吃羊肉串儿最好是露天,还要天冷的时候,虽然烟熏火燎很呛人,而且不大卫生,但等待的过程很好,一边往冰冰的手上哈气,一边眼巴巴瞅着、盼着,还没吃到嘴里呢,气氛就已经上来了。没闹非典的时候,我们单位外面楼群里有一条小市场,有一个新疆人支的烤肉摊,货真价实,味道正宗,我中午常常去吃,为此我们领导还找我谈过话,说是影响形象。不过他说他的,馋劲上来,照样去吃。不知道非典的恐慌过去后那新疆人还能不能出来摆摊子了?想得厉害。
    说到羊肉串儿,记忆中味道最好的自然是那年出差去新疆,在天山天池下面,有不少烤肉串儿的摊子,同行的三个同事不知怎么搞的竟然都不吃羊肉,一个一个捏着鼻子等在远处,满脸不耐地等我一个摊儿一个摊儿吃遍。是水土的原因吧?那儿的羊肉是真膻真有羊肉味儿啊。中午吃的,到晚上了嘴里还带着膻味儿。旅途中不好太讲究,吃过就吃过了,也没刷牙,结果那三个不吃羊肉的同事俱对我敬而远之。现在想想都甚觉好笑。
    烤羊筋也很好吃。我这边有板筋、肉筋、熟筋之分,牙口好的爱吃板筋和肉筋,口感差不多,都十分坚韧,可以煅炼脸部肌肉。我牙口虽好,但不耐烦翻来覆去地嚼,况且脸部肌肉尚不须如此大加煅炼,因而爱吃熟筋。其实就是肉筋,在烤之前煨一下,煨到三四成烂,再烤,这样烤好后相对而言松软一些,嚼头刚好,往往筋上还连着一点点肥羊肉,吃起来特别满足。有一家“买买提新疆风味馆”烤得熟筋最好,间或吃一点手抓饭,再来一个肥肥的烤羊腰儿,给神仙都不做。

    说起羊肉,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完。涮羊肉也很好吃。以前吃涮羊肉要在火锅里煮一会才敢放心吃,其实那么吃是外行,糟蹋东西。大四毕业前夕陪我女友去北京找工作,联系了一个在北京念书的高中同学让他陪着四处逛逛,其实心里就是想蹭他一顿。同学很知道尽地主之谊,请我们吃涮羊肉,在颐和园外面的一家“东来顺”,不晓得现在还有没有了。吃的时候,我那同学挟起一筷羊肉在火锅里只是一抖,立即拿起来沾了调料吃,肉色还没变得完全呢。开始十分讶异,认为是茹毛饮血,架不住同学吃相的诱惑,试了一下,方知鲜美。怪不得老祖宗造字时这个“鲜”字里面带着羊。
    爆羊肉也很好吃。是我自己的发明。
    说到这儿得插几句,我觉得做菜的手艺也是一种天赋。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几乎从不下厨,刀功烂到不能再烂,土豆丝能切成土豆条,也从不看烹饪书,但她偶一为之的每一道菜都很好吃。该什么时候下料下什么料以及对火候的掌握完全凭直觉。这点我自信继承得很到位。没人教我,没看过书,也极少做,但只要做,就会做得很好。当然刀功也是极烂的。
    好,下面言归正传。我说这爆羊肉,不是饭店里那种,而是选用来涮火锅的小北寒羊羊肉片,肥瘦均可,凭个人喜好,但一定要鲜嫩。把酱油、葱丝、姜丝、糖、陈醋、料酒、香菇片、洋葱丝、花椒面儿、黑胡椒末、干红辣椒丝等调成汁儿,一起倒入热油锅里,加少许淀粉勾芡,待料汤滚沸后,下羊肉片入锅,大火爆炒,因为是嫩肉片,所以千万不能炒久,不然肉质老了就不好吃了。至于火候,我说过是感觉,到底多少时间也说不大清。总之您就跟着感觉走吧。
    快起锅时,淋几滴香油,加新捣好的蒜泥(不能用刀切,会伤刀的,要用木棒捣碎),香菜,就可以吃了。记住啊,不放盐,只放“味极鲜”酱油。
    味道十分好。不信你做来试试!

    还有一道肥牛卷儿,也是我的投机取巧之做。因为牛肉炖起来太麻烦,所以我还是选那种涮火锅的肥牛片,最好是所谓的澳洲肥牛,而且是上脑。最好略肥(我不吃肥猪肉,但肥的牛羊肉很喜欢)。每片像卷春饼似的卷满金针蘑。金针蘑用罐装的即可。仍是调好料下锅,料汤沸后,下牛肉卷,一卷卷排好。牛肉片很长,卷的时候紧一些,轻挟慢放,就不会散也不会乱。
    这次是小火慢炖。盖锅盖。还是没有时间,你自己隔一会儿开锅盖看一看,感觉好了就好了。当然如果你硬是没这方面的天赋和感觉,我也没办法:((
    汤收得差不多即可。一定不要忘记勾芡。这次不放酱油。放盐。不加香菜、蒜、陈醋,因为味道和颜色清淡,方可显出牛肉和金针蘑的本色及鲜美。起锅的时候用筷子配锅铲一卷一卷小心挟起,整齐摆放在盘子里。

    说到吃,可有太多话了。哈哈,从这点就能看出我有多馋。

    东北菜我也很喜欢。有一阵子我们这儿特别流行东北杀猪菜。就是新杀的溜达猪做的各种菜。
    我们这边习惯将不是养殖场饲料喂大的而是从小自己满地儿找吃食的动物叫“溜达××”。
    排骨我不大喜欢,但我喜欢大骨头,就是颈椎和尾椎部分的骨头,肉没排骨多,但是活肉,有啃头,还有骨髓可以用吸管吸,据说很补。有一家全国联锁的“王记骨头馆”,对此很有一套。不过平常的杀猪菜馆做出来的酱大骨头也很好吃。
    还有猪血骨头炖酸菜。一定要是大白菜淹的酸菜,包心菜淹的没有味道,加一点宽地瓜粉儿,红蘑,冬天也能吃出一身汗,特别爽。
    干豆角儿炖排骨也很好,也少不了一点宽地瓜粉儿和土豆块儿。
    还有拆骨肉,就是从骨头上剔下来的活肉,清水煮熟,沾蒜泥酱油吃,特别香,不过吃完得刷牙或嚼口香糖。 否则就会像我那次在新疆似的,令人掩鼻相待。

    乡土风味馆也好。里面有溜达小公鸡、野兔肉、烤乳鸽、山菜沾店家自制的大豆酱。还有各种小河鱼儿:奥黄,嘎鸭子(一种会叫的而且叫起来像鸭子的河鱼),川丁儿,鲇鱼,草根儿,黑鱼……都是一早甚至现去水库里打的新鲜河鱼。没有污染。酱炖,清蒸,油炸。鲇鱼炖茄子——说到这鲇鱼炖茄子,下面可还有一句呐,叫“撑死老爷子”。呵呵!一口菜,一口农家大灶贴的大饼子,再喝一口胖头鱼的大胖头清炖的鱼汤,还真得留点神儿别一不小心撑个好歹。
    溜达鸡下的小笨蛋用香椿末或韭菜末或青椒末炒均可,黄绿相映,香酥嫩滑,比养殖场的鸡下的蛋好吃不知多少倍,蛋黄都是红油油鲜亮亮的。干炒也好。
    我有一个同学的二姨住在邻市山野。我们也都管她叫二姨。二姨家在一座水库边儿上。水库四周近几年开了不少乡土风味馆。二姨家也开了。不过别人家的店是三到四层的花园洋房,二姨家却还是一座宽敞敞阔亮亮的农家大院套儿,冬天热炕头儿,夏天葡萄架。
    一年四季,除却冬天,只要天气晴暖,就像电影里常见的农家办喜事儿那样,院套里一只一只大小不等的圆桌子,木条凳,桌与桌间隔得很近,吃客们彼此就像聚一块堆儿的远亲近邻,微笑相对,和睦相处。
    二姨家的生意偏偏是最红火的。
    东北人实在。东北菜也实在。上菜的全是大盘子大碗,盘子直径足有20厘米。碗是那种不折不扣的大海碗,堪比小盆。至于上汤的盆儿,甭管你是胖头鱼汤,还是小公鸡炖蘑菇,还是酸菜骨头汤,一概洗脸盆儿那般大小。你还别不信,来了看看就知道了。
    去这种乡土风味馆吃饭,几个人是万万不成的,是什么都吃不痛快的,因为对付那满满一桌子大盘子大碗的,没有几个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小老爷们儿帮衬还真是吃不出气氛。
    最好约上要好的同学朋友,浩浩荡荡十几个人,去之前打个电话让店家把汤炖上,然后穿山绕岭,开个把小时的车,一路有说有笑,馋虫和口水齐闹得不休,甫一进院儿,菜香入鼻,馋虫再忍不住一下子窜出喉咙口。着急麻慌落座儿,先嗑一把农家自种的葵花籽儿,压压馋,省得菜一上来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那种隐忍和压制,反而更加重了吃的欲望。爽!
    吃这种乡土菜,不喝酒是不成的,喝酒就一定要喝散白。大米酿的,小米酿的,南果梨酿的,大枣加大麦酿的……用小酒壶烫了,倒在小盅儿里。哥俩儿好啊,走一个啊。先干它一盅儿。入口辛辣醇厚。那甜是需慢慢回味的。

    嘿,你们都吃饭没?看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一直在吞口水啊? 
    好,再说一点就不说了,我也快到吃饭时间了。
    我还很喜欢西安和四川的风味小吃。
    西安的肉夹馍你们想必都吃过。我第一次吃是在北京。那会我们这边还没西安人过来开小吃铺,现在已经很多了。还有牛筋面,凉皮儿。羊肉泡馍也很好。西安有家羊肉泡馍馆,据说已有六十多年历史,有一年我去登华山,在西安交大念书的一个同学请我去吃过。肥肥的一大海碗羊肉汤,上面漂着一层油,一大盘馍被店伙“当”一下子掷在桌上——不是怠慢。是风俗。意为豪爽。就冲这点,我就很喜欢西北人——只见同学把馍一块一块撕碎,泡在碗里,濡开,便即大快朵颐。其时刚好是七月天,热极,同学一向是个斯文稳重书卷味极浓的男孩子,吃得兴起,竟也把上衣脱掉,问店伙要一条白手巾,一把一把揩汗。男儿本色尽显。令我刮目。
    不由想起梁实秋说过,饿来吃饭,取其果腹,心里坦荡,又何必管什么吃相?!

    说到羊汤,还得插几句。
    去年十月间,我们这儿开了一家羊肉馆,做的羊汤远近闻名。有羊肉汤和羊杂碎汤两种。味道都特别棒。我一般喝羊杂碎汤。呵呵,别笑我糙啊!三个月没吃肉的话,到那家一吃,再大的馋瘾也解了。还有一兜儿肉的烧麦,扒牛肉条(可能是回民开的,捎带着了),爆牛肚,都是招牌菜。就是一家小馆子,门面破旧,能摆七八张台,却天天挤满食客。生意好得跟羊汤一样馋人。 

    四川小吃我喜欢麻辣烫,担担面,夫妻肺片,砂锅肥肠,酸菜鱼,酸辣黄瓜条……唉,太多了。
    还有一种小龙虾,就是那种河里生的带壳的一种东西,具体学名叫什么我也不清楚,好象另有一个俗名叫“喇蛄”?北京叫“麻小儿”。跟河蟹一起炒了,麻中有辣,鲜味互补,好吃得非同小可。

    说到这个“鲜”,我家早市上春秋两季常常有卖新鲜小虾的,估计虾皮儿就是那种虾做的,一厘米长短,最大不过两厘米,晶莹剔透。买回家洗净了,什么佐料都不加,放在蒸锅里清蒸,熟了后空嘴儿吃,连皮儿带肉鲜嫩得抿几抿就可。小虾里带的咸淡恰到好处。吃时总让我不由自主联想到“老牛吃嫩草”这句话。其嫩也就可想而知了。
    还有海带。还是我家早市,常常有大片大片的海带卖,极便宜,五块钱顿顿吃够吃一个礼拜。泡一天,洗净,切成条片均可,当然如果刀功好有闲心,弄成海带扣更好,慢火煲一锅排骨汤,饲料喂出来的催肥猪肉的腥味尽去,汤味甚佳。 

    有一年,是大二那年吧,农历八月份的时候,我跟我爸去黑龙江的一个部队。那部队就在一条大河边儿上。河对岸是俄罗斯。那会儿刚好是河鱼最肥最美的时候。部队上的小兵们在河里捞虾打鱼。那鱼也叫奥黄,不过比我们这边的奥黄大多了,最小的也有一米来长。小兵们先把鱼尾巴剁掉,这样可以把鱼血放干净,然后用刀把鱼肉一片一片片下来,放在小锅里,撒点儿盐,加点儿白醋,放点儿香菜,淹它一个小时。好了,吃吧。就是生吃。我们中国人的生鱼片!好吃得不行。
    到了傍晚,跟着小兵们去林子中,挎着个大土篮子,随处可捡到草菇,山菜,野果子……还有鹌鹑。遍地都是出来溜达的鹌鹑啊。跟家养的小鸡似的。一抓一只。小兵们贪吃爱玩,抓了好多只,回营后杀死洗净,用铁钎子串了,架起一堆苞米杆子,烧烤,就跟烤肉串儿似的。熟了后他们让我吃,我却无论如何吃不下去。多少有些不忍吧?我不吃素,不信佛,不慈悲,却看不得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们转眼成了钎上肉。
    烧苞米杆子的味道温暖干燥,火光下小兵们一张一张天真稚气的脸,热切盼望的眼,这么多年了,一直留在我心底。

    而我一直以为,重要的不是吃什么,是跟谁吃。
    还是大二那年。寒假。我跟女友回她家玩。她家在承德。路上刚好赶上下大雪,火车走一段停一段。快到半夜的时候,火车停在一个小站走不动了。
    我和她下去透气。小站里有一家小饭店还没打烊。我们俩又饿又冷,可谓是饥寒交迫吧。一头扎进去要了两大碗蛋炒饭,一盘素三丝儿,一大盆酸菜汤。那汤已经熬一天了,香烂入味。
    菜饭转瞬之间布上眼前。两个女孩子,全然不顾了,唏哩呼噜,狼吞虎咽,一阵风卷残云,也是转瞬之间,碗盘皆空。
    那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饱的一次。十分饱。饱得出来后直不起腰。
    虽然是极其平常的饭菜,最后一算帐才十五块钱,可那顿饭留在记忆中的香,至今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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