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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6年5月24日
短信•友情•爱情
B小调雨后


    他比我大,我叫他哥哥。作为回应,他也称呼我为妹妹。其实,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仅6个月。
    他喜欢我,每天往我的手机里塞满短信。开始,我把这当作一个与妻子两地分离,寂寞孤独的单身男人打发日子的一种方式。本来嘛,他不吸烟、不喝酒,不打麻将不斗地主,只喜欢看看电视、上上网,或者读书、读报。如果没有遇到我,他是不是会一直如此消遣时间呢?而遇见我之后,短信是不是成了他唯一可以送走寂寞的方式?

    真丢人!我自付没有一斤也有八两的酒量那天竟如此不堪,不过一瓶红酒而已。从饭店出来,我的胃立刻在寒风里上下翻腾,隐隐作痛。我装作没事,照样走得四平八稳。
    “想去哪儿玩?”他问,
    “我不想逛街,也不愿去公园,你看着办吧。”心里巴不得能找个什么地儿躺下喘口气。
    “那只有去我那儿了。”他笑着说。
    “好啊,就去你那儿。”我想也没想就点了头。他有些吃惊,不过很快释然,带我朝车站走去。
    122路车上的乘客很多,我站在他身边,死命抓着拉手,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还有几站?”我难受得快要站不住了。
    “刚走了一半,还有7、8站呢。”
    我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把头放在他的肩上。他的身体略略一颤,尽管很轻微,但足以让我感知。
    到了他家楼下,我感觉稍好一点,已能独立爬上没有电梯的老式砖房六楼。他泡了绿茶给我。喝下几口滚烫清香的茶水之后,胃里舒服了不少。

    “你们这样有多久了?我是说,你和你妻子的两地分居。”我坐在他略显凌乱但清洁干净的家里问道。
    “有两、三年了吧”回答很平静。
    “为何不想办法在一起呢?你们又没孩子。”我很认真地告诉他我朋友的故事,因为长期天各一方,原本相爱至深、信念执著的朋友和她的先生之间终于出现了情感危机,家庭几乎因此而毁掉。
    “她的工作轻松稳定,不想放弃。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都感觉挺好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感觉很好吗?那,为何你还会带一个仅见过两次面的异性回家呢?我很想借着酒劲如此发问,虽然我知道这个诘问毫无道理。
    遥控器被他拿在手中摁来摁去,电视画面的不停变换闪烁让我眼晕,我微微皱起眉头。
    他注意到我的表情,关切地问:“是不是累了?去床上休息一下吧。”
    我笑笑摇头,“谢谢,不用了,我没事。你陪我说会儿话吧。”他重新坐回我身边,与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我们聊着各自的家庭和生活。尽管素昧平生,凭着直觉和观察,我认定他是一个干净简单的男人。也因为素昧平生,我们的谈话轻松开放,无需太多的顾忌。在这样一个道德沦丧、遍地诱惑、一夜情泛滥的社会里,我不知道他和相隔遥远的妻子是通过什么来维系彼此的感情和洁身自律,我把自己疑惑说出来,渴望听到一个惊世骇俗的回答。
    “哪有什么诱惑?我身边的人和事都无法构成对我的诱惑,”看了我一眼,他补充道:“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美女,嘿嘿。”说完他开心地笑了。
    “这么说不是你对诱惑有免疫力而是根本没有机会和诱惑正面交锋?”我心有不甘地追问。
    “你的问题太复杂,我没有想过。我的生活很正常也很简单,平时在工厂上班,周末有时和朋友聚聚,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是,如果你有了生理需要了咋办?”我说这句话时,口气平淡得象是在问他穿多大码的鞋。
    “时间长了功能就退化了,用进废退嘛。”他并不认为我的话唐突无礼,仿佛在同老朋友交流心得体会,自然而随意。
    说完后我俩相视一笑,还是忍不住都有点微微脸红。晕啊!其实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跟陌生异性开类似玩笑的人,天知道为何在他面前如此放肆,是被酒精冲昏了大脑,还是因为察觉出他对我的欣赏而有恃无恐?

    吃过晚饭,他送我回宾馆。还是122路车,不同的是没有了白天的拥挤。车内没有暖气,车窗的玻璃只剩下了一半,他让我坐外面,自己坐在靠窗的位置。阵阵冷风随着车的开动吹进来,他默默地伸出胳膊拥住我,没说任何话。

    我们对彼此的了解实在太少。我曾问过他,如果我没有到他的城市出差,如果我没有在那个无聊的周六主动打电话,是不是我和他就永不会再见面了?
    “以你的个性,一定不会主动联系我的,对不对?”
    “不知道,也许会吧。”他犹疑不决的语气和脸上的迷惑让我有瞬间的懊恼:也许我打扰了一个男人原本平静安宁的心灵,这颗心如有任何风吹草动,皆是因我而起啊!可是他待我真诚而礼貌,温柔又克制,分寸掌握得很好,就算把我带回了家中,也仅只对着电视喝茶聊天而已。
    这样想着,我复又释然。

    几天后,他告诉我马上要出差,问是不是有空再见一面。
    “当然!这次该我请哥哥了!”我用短信回复了他。

    火车是晚上8点的,他下午4点就赶到了我住的宾馆。
    “我有心事。”他靠在的床上,半是玩笑半认真地说。
    凭我的女性敏感,当然能猜到他所谓的心事是什么。我起身给他倒水,然后坐到他的对面,巧笑嫣然。
    “象你这样简单的人,也会有心事吗?”
    “我怎么就不能有心事?”他看来真有点神不守舍。

    我们去了麦当劳。我晚上吃得少,只要了一杯澄汁。他坚持要付钱,我不想让他生气,便依了他。
    我慢慢地啜着澄汁,冷不防被人从背后抱住,未及反应,他已在我脸上轻吻了一下。
    我依然微笑,平静地问他为何偷袭。
    “喜欢你。”他没有一丝不安。反倒是我,听见他如此清晰地表白,仍有些慌乱,连目光都无处安放。
    “我再去买包著条。”说完我迅速走开。
    我没理由慌张的。我和他萍水相逢,即将各奔东西,就算他喜欢我,又能怎样?何况,自己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有夫有子,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里促不及防地遭遇一段激情,难道还要将之演绎为婚外恋不成?

    离开他的城市之前,收到他从外地发来的短信。
    “妹妹,我真的喜欢你。我喝多了。”
    我默默地盯着手机看,可是字里行间哪能辨出一个男人的真假?想了想,我回了他。
    “记住我说过的话,万不可动真情,否则会成为你生命中无法享受之痛。”
    “有这么严重吗?我现在感觉很好呀。”
    或许是我多虑了,我只是不想伤害他,也不想玩感情的游戏。笑了笑,我在泪光中启程回家。

    后来他告诉我,出差回来,突然感到自己早已习惯的城市和生活中少了点什么。“我怎么有类似失恋的感觉?”我心里清楚他是真的有点沉迷了,我甚至认为这样的感情可以定义为爱情,柏拉图爱情。可他坚持认为我们只是有过握手之谊的朋友,纯洁干净。几条短信的威力能有多大?他固执地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总喜欢把化繁为简,只愿意活在当下。

    我们之间短信往来了半年多,内容无非是各自的工作和生活,无可避免地,也会聊些个人情感。几乎没通过电话。由于相距遥远,更没机会相见。直到两周前,没有任何先兆,他突然间中断了与我的联系。
    短信没有了,消失的很干净。
    我每离开一会儿都会反复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查看,当然,每次收获到的都是失望。以往时常在我耳边响起的“布谷布谷”的短信提示音对于被思念和不安所困扰的我而言,比任何铃声都悦耳。
    手机固执地沉默着,我也固执地沉默着。
    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状况,凭直觉预感到他一定是有事,要么来自于他的家庭,要么来自于他的工作。感觉上,我猜想来自他家庭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此,更不愿冒然相问。

    七天后,我在网上与他相遇。他说抱歉,因为太忙没能及时与我联系,请多包涵。我想了想,没有假装不介意,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还以为哥哥打算与我相忘江湖了呢。可是这句话如石沉大海,没激起他任何反应。

    晚上,我在漫长的回城途中发短信给他,他很快回复,果然是有事。不过,无关他的家庭。他说有一家企业有意于他,他正犹豫矛盾,难以取舍。
    “没有完全如意的工作,就像没有十全十美的婚姻。关键在于其是否更适合你。”我忍不住给他出主意。
    “当老板合适吗?”
    “当老板更累。好处是你可以最大限度地按自己的想法行事。”
    “谢谢妹妹。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他明知故问。
    “不客气,应该的。什么时候你不再需要这样的关心了,言语一声。”我没有给他他所希望看到的回答。
    “什么时候都需要妹妹。”我得承认,这样的句子仍然让我心里温暖舒坦。

    接下来的几天,短信并没有如预想的那样恢复如常,我仍没有收到他的只言片语。
    这一次,我相信不可能是巧合,更与他的工作变动无关。再怎么忙,也不会没有时间发出一条短信,除非,他有意想回避或者忘记什么。

    心里空得难受。
    我从电脑程序里翻出好久不用的聊天软件,胡乱加了几个ID,耐着性子与他们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打发时间,也打发内心的孤寂。我必须找点什么事情来转移注意力,稳定情绪。

    我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的,仅靠短信维系的关系,不论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能坚持多久呢?我只是没料到这一天如此快,如此突然地就来了。总是认为,我和他会如细雨和风般徐徐地、温柔地淡出对方的生活,留下可以无穷回味的余韵。

    生活,似乎永远都出人意料,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