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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而不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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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春
有些事是能说而不能做的，有些事是能做而不能说的。这不，最近就有一位先生忘记了这个规则，说了几句真话，结果不说是遗臭万年，至少也贻笑大方。据《扬子晚报》报道，湖南省株洲市某重点中学一语文教师这样教育自己的学生：“读书应该是为了自己”，将来“挣下大把的钱”，“甚至找一个漂亮的老婆”。这倒也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把这些经验之谈写成了论文。而更糟糕的是含有这些观点的教研论文《入学教育课》竟还获得了2000年株洲市中学语文教研论文评选二等奖。这就叫人没什么话说了，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但是，仔细想想，这位教师的方法有什么大问题吗？他的获奖论文《入学教育课》中的原话是这样的：“你读书干什么？考大学干什么？也许你会说，为了实现共产主义，为了社会主义建设。而我要明确地告诉你——读书考大学，是为了自己，不是别人。读书增强了自己的本领，提高了自己的资本，将来能找到一个好的工作，挣下大把的钱，从而有一个美好的个人生活，比如生活愉快，甚至找一个漂亮的老婆。” 就是这样一段话给他添了麻烦，招来了骂名。乍一看，他的这段话的主旨的确不那么崇高、响亮，但也只是不够崇高响亮而已，不把实现共产主义和为了社会主义建设作为读书升学的首要目标，在今天看来并不能算作政治错误；而把“为了自己”、“找到一个好工作，挣下大把的钱”、“有一个美好的个人生活”、“甚至找一个漂亮的老婆”作为读书的目的，也只能说这个目的不够崇高伟大而已，并不构成什么道德问题。倘若每一个年轻人都能依靠读书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那倒为社会省了不少麻烦。错只在于这位教师把这些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言论写进了论文并获了奖。
看了这则新闻，我倒觉得应该对如今的教师们深表同情。不得不承认，如今学校里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是越来越难做了。在升学还是主要任务和指挥棒（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的情形下，鼓舞学生的学习热情是教师们的当务之急。但靠什么理论去鼓舞这个热情又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思想教育的法宝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这个时候，用孩子们最有切身体会的、最能理解的、最关心的那些事情去告诫他们，只能成为教师的首选了。记得我上高中时，老师就曾推心置腹地说过类似的话：“你们今天不用功，将来想用功也来不及了。你说，你考不上，将来指望什么，你娘老子又没给你攒下什么产业。弄不好，还不连个媳妇都说不上啊。”这套说法，卑之无甚高论，但却让人莫逆于心，低回几许，因为它说的都是你的切身利益啊。按照马斯洛的理论，人的欲望是分级别的，需要逐步产生并实现，一个人的理想也得由低往高里实现吧？在这个世上，最迫切的问题是什么，不是生存压力吗？
说起来，这位教师的说法也不是什么新调调，这不就是古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通俗化吗？何以就让人笑话到这种地步？其实，前几年的《三字经》、《增广贤文》等蒙学读物的流行就已经暴露出这个问题了，不是教育武器缺乏和信仰出现危机，何以能让这些过去所谓的“含有某种封建思想糟粕”的“旧教条”大行其道？
我相信，几乎所有的负责任的老师都曾经在学生面前说过这种能说到学生心坎里的话；我也相信，几乎所有的学生在听了这些话之后，都会用心想一想自己的前途问题，都不会因此看不起他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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