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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父亲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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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泉子
和父亲同走在山路上，他没争，我也没让，他很明智的走在我的前面。不知何时，我们的位置便调换过来了。
记得要前些年，我还 在前面飞跑着，他一边加快脚的速度，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吼：“慢点、慢点，不要跑滚了。”那时的我，特兴奋，好像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下自己健壮的体魄。于是，把速度加得更快。这时，耳旁的风呼呼的擦着，也擦过他着急的叮嘱。当我如一只燕子跑到目的地，才想着父亲孤单的走在空辽的山路时，便又返回去接他。每一次回去，他总是气喘吁吁的小跑着，又不时的望着坎下，嘀咕着：这孩子怎么还这么匪呢？千万不想冲到坎下了啊！”当我大叫一声：“爸，我在这里。”他便高兴了，一边笑着，一边说：“你这娃子，可把我吓坏了。”
今天，我们默默的行走在同条路上，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我偶尔打破一下沉闷的空气，问一下家里的收入和各自的身体情况，他很简短的回答完，空气又陷入那种沉闷中去。不知道，素来喜欢在竹林月影下给我们好多好多各种各样的故事，在红红的火塘边说一大堆人生哲理的父亲，此刻连一句话也不愿首先提起。我想，他已意识到儿子已是长大成人了，话太多，观点不同，代沟会更深。
山路好长，一道梁翻过去，路依旧像父亲小时教我们练毛笔字的那一提，弯弯曲曲的，在树林中徘徊。我不知父亲在这条路上走过了几十个春秋，仿佛这条路都是用父亲的日子、汗和血凝成的，甚至是他的背担着的。在我的记忆中，他挺得笔直的背已成为三月桃花，在这秋天里，那被淡灰的衣服包裹的僵硬的微驼的肩背，就像是在寒风中瑟瑟的叶子，那般单薄。每一次寒风侵来，叶子便在父亲和我之间肆意的翻飞，我看到他有些沮丧的弯下腰去，猛的马上挺了起来，很神经的偷斜我一眼，那眼神饱含的是一种胆怯、忏悔甚至是一种哀求，仿佛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很自然的，一抬头，目光便碰着他的头。他的头像一块即将被沙漠吞噬的土地，只有几根稀白的头发还有力的证实着，这曾是丰韵的地方。路旁那棵早已落完了叶子的椿树，静静的站在枯黄的玉米杆边，注视着父亲，也好像凝视着我。
好久没瞧过父亲的背影，在岁月悄声流逝中，我把父亲的年龄停留在记忆的青春中，没想到，顷刻打破了我的梦。虽然他努力的让我看到年青的样子，用全身力量绷紧每一块弯曲萎缩的肌肉。虽然努力了，但总是略直的。
父亲知道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跑了，或者他害怕我再像那样跑，自然的走到我前面。让我支持着他蹒跚的脚步，体会着不愿老去的背影。
今天，走在父亲背后，默默的注视着、动情着，可一生中又有几次能走在他身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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