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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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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思乡
女儿成都读书,放假时买回来一只小狗崽,取个名字叫板凳。 女儿开学走了,把板凳留给我和她妈妈喂养,我们就像喂养女儿一样地喂养着。一晃,小板凳变成了大板凳。如今已经到了该当狗妈妈的年龄了,那就当呗,很自然的事吗,没什么,可是也不能太心切吗,就算是当妈妈了,那也应该讲有计划地生育吗,现如今有几个还愿意超生的呢,我家的板凳可不信邪,不讲究什么计划,一家伙生了六只小狗崽!按我们的想法,生个两三个就行了,谁知道生了这么多。养不过来了,积劳成疾,得了产后低血糖。板凳时不时地看看她的六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再抬头看着我们的脸,眼睛里留露着企求的目光,是那种含着泪的晶莹的目光,我知道,她已经是有心无力了。我和女儿她妈也只有尽“外公”“外婆”的责任了。 我们这外公外婆是非当不可的,没有任何理由不当,爱屋及乌吗。你想,狗是女儿大老远买回来的,爱女儿哪有不爱女儿所爱之物的?板凳从成都回来时,是我到金江火车站家回来的,我站在栏杆外,老远就看到了女儿,看到了她抱着的小狗崽了——土黄夹杂着浅灰的长毛,小样,还东瞧西望的左顾右盼呢,好象知道我要去接她们似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女儿在栏杆里面就看到我了,搬着小狗的脑袋让她看我,她哪有心事看我,看熙熙攘攘的人流还看不过来呢!个小样,对我竟然不肖一顾!但是,女儿的宠物我哪里敢怠慢,尽管她对我不公,可我不能对她不平,这里全是女儿的面子,要不……女儿出站后喊了声爸爸后,就让她的小狗也喊“爸爸”,可她竟然把头转向别处,女儿说“她叫板凳,漂亮吧?”我说“漂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狗!”女儿怀疑地说“哎呀,真的吗还是假的?”我说“你说呢?”女儿说“我说她漂亮。”我说“漂不漂亮总是大城市里来的,走吧,板凳,回家吧”。到家后,人家板凳很有志气,硬是不跟我,女儿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女儿老是说“噢,乖乖,来,姐姐抱抱”,人家都当上姐姐了,那我们还说啥,只有爹当娘的分了,除非我们不认女儿!。女儿一个学期回来一回,没多长时间就走了,她的“妹妹”只能由我们这两个老家伙照顾了,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爱着女儿呢! 板凳茁壮地成长着,对她的照顾就象是对女儿的关怀一样,几乎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了,成长得能不茁壮吗。我们吃啥就给她吃啥,有时我们两口子吃剩饭对付一顿,板凳人家宁愿饿着也不对付,跺在一边睡蔫吧觉。实在不忍心,就单独给她做新鲜的。鸭肝,三元一斤,三天就得一斤;鸡蛋,三元五一斤,一个星期买上二斤,基本上是人狗平分的;大米饭?两个星期也吃不到一斤,够节省的吧。经常是她一边低头吃着,我们一边嗔怪地骂着:“你倒成了角了,老子舍不得吃的也得给你吃,你说,你到底算老几?”板凳总是低头吃着,不时地抬头看我们一眼,尾巴轻轻地晃着,一副满足惬意和理所当然的样子。有时候怕她饿着了,半夜还给她煮俩鸡蛋加餐。每当这时,她就跟着你来回跑,因为女儿在成都把她买回来时,偷偷地藏在寝室里,放学后就给她买俩鸡蛋吃,所以她对鸡蛋是情有独钟。怕她烫着,放在凉水里镇镇,捞出来拨皮,一小块一小块地掰开喂她,她等不及了就从手里抢,动作大了免不了把我们的手给咬痛了,大声地骂她,她就认错似的舔舔我的手算是检讨赔不是了。她是一边赔不是一边又重复地犯错误,这狗喂的,真比女儿还娇贵了。我们虽然付出了,也是有回报的:经常做些小动作逗你乐,陪着你看电视,有时还打抱不平叫上几嗓子。每天下班回家,她都在门口欢迎你,一蹦老高地让你抱,一激动就流尿,抱起来就是一身的臊臭(这点挺烦人的)。但不能浪费人家的表情,不能瞧不起人家吗,臊臭也得抱。有时也挺讨厌的,楼道里我听不见的动静,她听得见,就极其负责叫,生怕谁到我们家拿走什么东西似的,人家邻居当然不满意了。“我回家碍着你什么事了?” 板凳当妈妈十天后,得了产后低血糖。浑身哆嗦,呼吸急促,满嘴留哈喇子,路都走不稳了,就这样还摇摇晃晃地给她的孩子们喂奶呢。平时她知道奶水空了就起身走开,病了,奶空了也无力起来,难受得两眼留泪,嘴角一抽一抽的。我把她抱开,放在一边休息,她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孩子们。无论是人还是动物,这当了母亲的就是不一样啊,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可怜这个狗妈妈,也可怜这些刚刚睁开眼睛的狗孩子们。想抱着她去看病,又怕她路上受不了,只好去瓜子坪咨询狗医生,说是可能得了产后低血糖,推荐针剂。买回来急忙给她注射,上午打的针,到下午就有明显好转。刚刚有所好转,她就更加勤快地给孩子们喂奶。担心她受不了,一会儿就把她抱开。一会她趁你不注意又去喂,真没办法,病又重了。抱着她再去打针,回来后对它们母子实行强制隔离,效果不错。但又担心把奶水憋回去,一天只能让她喂一次。大狗在逐渐好转,可一群小崽子却饿得哇哇叫,抓他们,他们就裹你的手指头,裹的吱吱直响。怜悯与同情由然而生,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活活饿死吧,于是又到瓜子坪买回来奶瓶奶嘴和奶粉,煮好了,怕烫着他们,在自己的手背上试试温度,喂他们,狗崽子们竟然不吃。人工的精练奶粉可能没有他们的妈妈的奶水天然绿色吧,不吃就强行往里灌。还行,罐几次就好了,爱不爱的都能吃几口了,总算不会饿死了。鼠标、键盘、音箱、小不点小板凳都吃得习惯了,就剩下一个最小的小蔫吧不吃。不吃算了,反正我已经是尽到最大责任了。饿了一天多,总归没有傲过本能,还是吃了起来。经过我的精心护理,这些狗崽子总算度过了危险期,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回想起来,他们的妈妈板凳发病不是突然的,应该是前一两天就有病了,症状没撩倒她,我们也没有发现,但奶水肯定不多了。要不狗崽子们不会经常叫,他们的叫声绝不是知道他们的妈妈病了,急的,肯定是饿的。平时个个撑的大肚子蝈蝈似的,吃饱了就睡,睡着了就做梦。一会模仿她的妈汪汪叫一声:一会嗡嗡地威胁警告几声,没有一个能消停三分钟以上的。要不就猛的蹬一下腿,好像解气似的踹谁几脚,要不就猛的甩甩头,似乎要摆脱或者炫耀着什么。十几分钟就翻一次身,一会侧卧,一会匍匐,一会就仰面朝天四仰八叉。三滚两不滚就从开放的纸箱子做的窝中滚到了地上,你滚他滚大家滚,滚了一地到处都是狗崽子。特别是早晨起来,那景象真好看:门口,桌子底下,地板上,热水器旁边,床底下到处都是。 这些鲜活的生命真是神奇又有趣,顽强又不易,让人看着由衷地敬畏生命。他们有与人类平等的生存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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