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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8月4日
爆米花的味道
竹语


    我是个浪漫的人,在和先生谈恋爱的时候,总希望他常能给我送上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能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陪着我开导我。可先生生性是个很务实的人,既不懂送玫瑰也不懂如何让我开心,当我在发怨气闹着要分手,他很诚恳地对我说:“我生来就不是个会甜言蜜语的人,现在是如何对你,如果我们能结婚, 婚后我也会如何对你。”就因为这句话,我决定嫁给了他。
    在答应嫁给他的那天,我对他说:“你必须送我一束玫瑰,我才答应嫁给你。”为此,先生硬着头皮到了花店,送给我他生平的第一束花。
    自那以后,我再叫他给我买花的时候,他总说:“买玫瑰不如买袋爆米花给你吃。”然后真的去小店给我拎上一包爆米花,就悠哉悠哉地走了,全然不顾我在后面气得咬牙切齿。他认为婚后的生活是真实的、平淡的,送花只是风花雪月的时候才会发生的故事,如果口袋里有一百元钱,他会用99元买生活必用品,最后的一元钱才是用来买花的。这个的谬论亏他想得出来。唉,已为人妇,后悔无用了!嫁鸡随鸡,既然嫁了这样一个不懂浪漫的人,只好把他偶尔去菜场买的青菜花当成送我的玫瑰,自我陶醉一番罢了。
    先生忙于工作,常出差在外,有时一呆就是三四个月。在外的工作压力很大,大意的他常疏忽了家中的我和儿子。打来的电话中,也是匆忙几句就挂了。为此,我非常的不满,在电话里啰啰唆唆地抱怨了一大堆,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先生仍依然我行我素,只是在一次电话里,他告诉我:“老婆,外面很累,我真的很想回家,想你和儿子。”语调很低沉。放下电话,我抬头望着窗外,月亮清亮如银盘,高高地挂在天空……
    先生又要出差了,预期要一个月才回来。临行前,先生亲了亲儿子,揉了揉我的头,又把我短短的头发给揉得一塌糊涂,什么也没说,微笑地冲我们挥挥手,钻到车里就走了,留下我和儿子两人在家扳着手指头,数着他的归期。
    日子就在我和儿子相互依靠和等待中一天一天地度过。一天,我突然得了重感并发起高烧,把儿子送到朋友家,我孤伶伶呆在医院打吊针。打完之后,我慢慢走出医院,却觉得全身开始发冷打抖,我不停的哆嗦,头昏得厉害,在酷热难耐的这个晚上,我却像掉到了冰窖一般。
    挣扎着连滚带爬的回到家,我几乎连开门锁的力气都没有了。当我把自己扔到床上盖上一床厚厚的被子仍感到寒冷直打哆嗦时,电话突然响了。我费力地拿过电话,是先生打来的。一听到他的声音,我放声大哭,我告诉他我快要死了,先生急了,又听不清我在说些什么,一个劲在问我怎么了,好容易弄清来由,他大声有力地说:“别急,我帮你叫120!”随后就剩下电话挂掉的“嘟嘟”声。
    一个人躺在床上,大滴大滴的眼泪划过脸庞,浸湿了枕头,无望和恐怖紧紧地掐着我的咽喉,在静寂的夜里,我感觉死亡的气息就在身边飞舞。这时,尖锐的救护车声从远处传来,到了楼下嘎然而止,模糊中我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敲门声,我爬过去努力地把门打开,冲进来了两个抬着单架的护士,查看了一下我的状况后,把我抬到单架送上救护车。
    经过抢救,我终于恢复了正常,事后我才知道我是青霉素严重过敏了。站在我身旁的一个护士刚好是先生的朋友,急救电话也正是她接的,她笑着对我说:“你老公真不错,出差在外还给你叫了急救,刚才还打电话问你怎么样了,并再三嘱咐我好好地关照你,我看他急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唉,要是我嫁个这样的一个老公就好了,你真有福气!”我这才明白,原来先生对我的牵挂一直就在我的周围,尽管没有玫瑰花,没有梦中的红酒和烛光晚餐,但他的心中,家就是天上那轮满月,一直洒着清辉照着归途,让他揣在心里时时惦记时时思念着。
    先生归家那天,是踏着月光推开家的门扉的。
    放下行李,他紧紧地抱了抱我,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在你生病的时候我不在身旁。”我没来由的泪流满面,委屈地躲在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其实我哭的是一种矫情,一种从心里发出来的幸福。先生替我擦干眼泪,说要送我一件礼物,他从行李袋里拿出十袋爆米花,然后冲我神秘一笑,慢慢地从一个大塑料袋里抽出一束花放在我手里,天!那是一束正开得火红火红的玫瑰,散发着浓烈的花香,我呆住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先生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爆米花。
    平时只送我青菜花的男人如今也会送给我玫瑰花?我简直不敢相信,见我愣在那半天没动,先生走过来往我嘴里送进了一把爆米花,甜甜的、脆脆的,还有着奶油的香味,被问及味道怎么样时,我用力点点头,原来爆米花的味道竟是那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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