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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念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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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振
“十一”国庆长假，决定回老家湖北看看，其实是因为想买房，想向家 里拿点钱。因为我知道，在城市的天空下，交个女朋友至少要有个自己的屋 檐，尽管也有例外的。
家乡还是有些变化的，最起码左邻右舍都翻盖了小洋楼，只是我家仍是 十年前的老平房，“鸡立鹤群”地挤在中间。看着周围气派的房子，父母亲 却没有丝毫的羡慕，他们说：“你就是我们最大的财富和寄托，将来你有出 息了，建的房子肯定更气派！”说得我眼睛潮潮的。
知道我回来了，姐姐特意回来看我。我问姐夫怎么不一道来，姐姐迟疑 了一下，说姐夫有要紧事脱不开身。中秋里，一家人终于团聚了。可我总感 觉他们谈话时的眼神有些异样，好像有些事瞒着我。他们都一个劲地向我碗 里夹菜。看着他们削瘦的面容，我喉咙里像塞了团东西。
后来，我同舅舅谈心。当我询问家里近况时，舅舅说很好，但我发现他 在尽力掩饰什么。在我再三乞求下，他最后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小振，你家为你不容易呀！本来这些你爸妈是交代过我，不让告诉你，怕你分心。你爸妈最近都退休了，因为单位不景气，他们的退休金都没保障。 你姐不久前也下岗了，现在在别人家里当保姆。当初你上大学时，她结婚的钱都给你垫了学费，这样与你姐夫的婚约也推迟了。将来你一定要好好报答你的家人！”我突然明白了姐姐当时的迟疑和饭桌上爸妈他们的异样眼神。
小时候，我总庆幸自己有一个好姐姐，她很早就知道体贴心疼人。尽管 姐姐成绩很好，可她读到初三毕业时就辍学了，毕竟家里条件有限。姐姐那时还骗我说：“姐姐没考取高中，你就算帮姐姐上 吧，用心点。”其实姐姐把重点高中的入学通知书藏了起来，而我带着姐姐的梦想和父母的希望一直读了下去。
姐姐临走时，硬塞给我２０００元钱，说：“这是我在厂里的奖金，你拿去买房，尽管少点。我现在的工作很轻松的……你要继续努力呀，小弟！ ”面对姐姐那美丽的谎言，面对她那满是希望的眼神，我目送着她远去的身 影，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母亲一退休就到镇上一所私营的轧钿厂做临时工。为多拿一点工资，她总是挑重活干。镇政府考虑到我家的困难，照顾性地划给家里半亩菜地。母亲从厂里回来，还要给菜上肥、浇水，常常忙碌到很晚。一天下来，母亲总是累得偷偷地揉腰、捶大腿。这些都被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我要替她上 工，可母亲终究不肯：“你现在是城里人了，干这粗活人家会笑话的，再说 你从小就没做惯重活。你工作也挺辛苦的，回来一趟不容易，就好好休息一 下。妈还没老呢！”母亲故作轻松地说。在她眼里，我永远是一个长不大的 孩子。
父亲老了许多，也变了许多。我回来的那天晌午，我递一根烟给正在修 理那辆破旧不堪的自行车的爸爸。他忍了忍，没接：“戒了。”其实，抽烟 是父亲惟一的嗜好，不过烟的档次很低。现在他居然戒了，这对一个曾视烟 如饭的人来说，需要多大的毅力与决心！我深知，这一定又是父亲为我割舍 的。
退休的父亲也闲不住，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他竟瞒了我们到煤气公司替 人送煤气罐。父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经受得住这样一折腾？一天，他终于累倒在送煤气罐的路上……
我不忍心再开口向家里要钱了。就在父亲出院的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替家里做好了早饭，留下了姐姐那来之不易的２０００元钱和一封短信， 便悄然返回天津。信是这样写的：“亲爱的爸、妈：我走了，这２０００元钱您们替我还给姐姐。我会照顾自己的，更会努 力的。以后，我会常来信的。您们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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