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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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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绿纹
6年前，我当上了婆婆。
儿子和小宏恋爱那会儿，我就喜欢上了小宏这姑娘。她苗条的身材，一头瀑布似的秀发，恰到好处地衬托出白皙的瓜子脸。她目光聪慧，举止端庄。我心里暗夸儿子真有眼力。
儿子是在日本留学的第二个秋季，回京与小宏完婚的。结婚那天，小宏没有穿美丽的婚纱，也没有坐披花挂彩的豪华轿车，儿子只是开着一辆从亲戚那儿借来的普通夏利，将他的新娘和岳父母大人接到鸿宾楼，一起吃了一顿饭，就算是把喜事办了。
其实，儿子蛮可以将喜事办得像样一些，可儿媳没让。他说儿子在日本求学不易，不应铺张浪费，还是节约为好。那些年，儿媳在一家五星级大饭店任前台财务经理。她工作认真，人缘又好，每年不是被评上先进工作者，就是被评为“三八红旗手”。常住在饭店里的某香港商界巨子，某家外国大公司驻京总代表，都曾对她表示过爱慕之心，全被她婉言回绝。和她一起分到饭店工作的标致女孩儿，几乎都嫁到香港或外国的富豪之家，只有儿媳却嫁给了我儿子这一介穷书生。聊天的时候，我专为此事问过她。她十分自信地回答：“我看准了，您儿子有出息。”当妈的听到这话心里甭提有多美了。
我刚做婆婆那会儿，已有做婆婆“经验”的大学同学吓唬我：婆婆和儿媳妇明争暗斗，是两个女人同一个男人的战争。
这又何必呢？我说。我的亲家把这如花似玉的女儿养大，送进了我的家门儿，等于我白捡了个女儿，世上这等好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的同学说，这么想的婆婆可真不多。
婚后，儿子继续在日本读书，儿媳住在我这里。小夫妻感情极好，频频鸿雁传书，天天电话不断。但我考虑到，当今社会由于一方出国而导致婚变的事例很多，我提醒儿媳：儿子在国外读书，你也要不断充电，要和儿子共同进步，比翼齐飞。这样，你们之间才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你们的爱情才能更巩固、更美满。
对我这个婆婆的一片苦心，儿媳心领神会。她毅然辞去有优厚待遇的公职，考进一所大学攻读国际金融专业。学校一个星期有几个晚上有课。下课后，她要倒3次公共汽车，才能从西郊回到南城家里。到家时夜已很深了，我真替她担心。
有一回还真出事了。放学后，在汽车站她掏钱买票时，钱包被一歹徒抢了。她高喊紧追，幸好仗着人多，儿媳硬是把歹徒拽到了派出所。连管事的警察也惊叹，这小女子哪来的那般勇气？
打这以后，我更不放心了，每当她夜里放学快到家时，我一边热着饭菜，一边竖起耳朵听门外的动静，直到楼道里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继而又听到悦耳的门铃声时，我才放下心来。
后来，我先和儿媳商量好，再取得儿子同意，让儿媳去日本陪读进修。办陪读手续需要有一大笔钱。我知道，儿媳过去的存款都支援了儿子留日读书，自从她辞去公职上大学读书后，生活上由我来帮她。此时送儿媳赴日陪读的经济重担，理应由我承担。于是，我把自己多年所有的存款都取出来，还向亲友借了一大笔钱，才使她实现了赴日陪读的愿望。
儿媳到了日本，一边上语言学校一边打工，从她和儿子给我的来信中得知，他们生活上虽然清苦，但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1999年的春天，我去日本看望他们。儿子所在大学的河野教授请我在日式馆子吃河豚。席间，河野教授对我说：“真羡慕你呀，有一个优秀的儿子，还有一个那么出色的儿媳妇。”
眼下，儿子在读研究生，由于学习成绩优异，获得日本有关部门颁发的最高奖学金。他除努力完成学业外，还承担大学留学生学生会主席的工作；儿媳在班上也是优秀生，前不久通过了日本语二级考试。他们商量着，等儿子一毕业就回国发展，这是儿子出国的初衷，也是儿媳的选择。
在阳光明媚的三月，儿子和儿媳双双回京探亲。我跟亲家母说：“我儿子娶了小宏是他有福气。”亲家母说了这么一句：“有你这样的婆婆疼小宏，才是她的福气呢。”
此时，儿子和儿媳都得意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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