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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8月14日
暑期生存实录
茅道


        7月4日    晴热 
    10点半考完最后一门,估计不会挂。谢天谢地,终于完了。回寝室收拾东西,昨天送了一些去二栋。今天就一口箱子和一袋棉絮了。老许没过来,说过过来给他介绍妹子的,到临头又缩了尾。把自己的东西送到二栋,楼下的女生搬东西,帮忙,不可收拾,一干就是两个小时,水都没喝一口。
    她是下午2点50的车,早两天就说过不用我送,态度还很坚决。今天和她碰面第一句话就是不用我送,我无话可说。跟在她后面走了二十余步,怕她发现,转身回来,然后杀向饭店吃午餐,很惬意的干掉一罐啤酒,爽!所有的不快都没了。
    到渣滓家商量电脑寄存的事儿,他家里人说没问题。宝马、鸟毛、我还有渣滓一起将电脑送过去,然后将电脑桌移到二栋。又有女生搬东西,义不容辞帮忙。胡聊一阵出来,碰到同学打球,加入一个,一通瞎打。汗流浃背,回。路上碰到曾经喜欢的女生要我请她吃饭。我说行我现在去寝室洗澡你先替我搓背然后我再请你吃饭。她说滚你妈的蛋。我笑,调口味真他妈过瘾。
    回寝室,老许正坐我桌子上看小说。到底还是来了,没放我鸽子,说今天来还真就来了,只是大部分妹子都回了。我向他大致说了些今天的情况,重点在对妹子的态度上。你他妈脑子烧坏了还是咋的,老许说。我说也许吧。请他去吃饭,他说吃过了。我只好丢下他去吃饭,又是一罐啤酒。天可真热,啤酒是个好东西。
    寝室一下少了很多人,因为函授学员明天要入住,寝室里的东西该清理的都清理得差不多了,一地乱糟糟的纸屑塑料袋在风扇鼓动下翩翩若飞,几张破席子随意扔在床上地上就是我们的窝身之处,倒真有些凄凉破败的感觉。蚊香好象防不住蚊子的侵扰,噼里啪啦的巴掌声不绝于耳。鸟毛开灯撒尿的时候,还看到几只蟑螂从桌子底下爬进又钻出地煞是热闹。睡吧!明天找到工作一切都会好的。
        7月5日   晴热
    一大早起来,等渣滓电话。电话打过来,叫醒老许,胡乱吃了些东西,直往家政公司奔去。公司场地没租借到,活动开展不起来,我们的档案没抛出去,暂时也无家教需求的客户。和唐总谈了一会公司的情况,问我们有没有兴趣跑业务锻炼锻炼自己的能力。我没意见,罗姐给我和渣滓弄了个工作证,职务栏上赫然填的都是业务干事。妈的,不错,才进公司就成干事了。
    罗姐带我们跑业务,和老许别过,留下工作地的电话号码,有空多联系。先跑大自然,接待小姐年轻漂亮,罗姐谈得很成功,虽然没签合同,但已答应向客户推荐我们公司。再见才知道这么漂亮的小姐竟然有了孩子,真是可惜。
    然后喜居安,罗姐说在楼下等我们,让我们自己上去搞定。渣滓照罗姐教的方法一步步和接待人过招,我不时在旁边补充一点什么。还行,优惠卡送了十来张,看来以后合作有望。
    天热得要命,罗姐提议去超市乘凉。好,我举双手赞成。在超市逛了几圈,我终于明白钱是该如何花的。还好,我觊觎的只是超市的空调,在书柜前站了一会儿便下楼在门口等罗姐。罗姐买了防晒霜,还嘱咐我们不要告诉唐总她带我们逛了超市。当然不会,我还没愚笨到那种程度。罗姐待我们够好的,给我们锻炼自己的机会,这一路不停地换乘公共汽车都刷的她的卡。
    晒得昏昏沉沉地回到公司,唐总说就在公司吃饭。然后到食堂,罗姐接到电话同学聚会,要我们下午单独跑喜洋洋,也就不陪我们吃饭了。饭还真不错,口味挺好的,唯一不足的是辣椒放重了,而食堂的空调又坏了。正吃着,唐总过来对食堂人说我们两个吃的公司检帐并嘱咐我们要吃饱。坦白说,这公司还真不错,只是我还没找到工作。
    吃完了饭,已将近两点。天实在太热了,去喜洋洋有六站路,坐车实在划不来,我身上只有50多块钱了,还不知道未来几天有什么安排,每一分钱都得省着用。走路又实在没力气了,我还挂念着扔在寝室里的行李,函授学员不知住到我们寝室没?和渣滓商量一阵,渣滓回家,我回学校--渣滓家就在学校附近的破街上--车票各付各。都没多少钱了。
    鸟毛和大勇回来,说有需要油漆工,包吃包住,300元一月。他们不想干,先回,老阳和阿龟过去看了。去打开水,放假了竟然连开水房也上了锁,向门卫买了一瓶开水。门卫说寝室只能住今晚上了,明天必须得搬走。鸟毛说打游击呗这么大一栋楼我就不信函授学员能全部住满总有空房子的反正夏天卷床破席子就能熬一晚上实在不行了住公寓去(尚在建设中)。我想明天我该去长沙,大黄那儿起码吃住不用愁,反正大黄之前说我要实在撑不下去就去他那儿然后等他13号考完试一起回去算了。因为钱是越用越少的,到时候工作没找到,连回家的钱都没了,那可真是欲哭无泪啊!在长沙说不定还能托舅妈帮我找点什么事。
    吃饭途中碰到老阳和阿龟骂骂咧咧回来,说是新手只有200元一月每天还得工作12个小时什么的。妈的,剥削奴隶啊!我说。一起去吃饭,骂不绝口。碰到两个找到工作的女生,心里更加的不平等,骂得更起劲。钱真他妈不是好东西。
    吃饭时下了一点雨,天是凉爽了一点,可约好和渣滓摆地摊卖旧杂志的事儿可能要黄了。吃完饭看天,应该不会下大雨。用鸟毛的电话卡给渣滓挂了一个电话,说是马上出来,要我过去接他。
    每人抱着一大堆旧杂志走在街上,象两个捡破烂的。尤其是我,图凉快光着膀子只穿一条短球裤,像个名副其实的城市流浪儿。就这儿吧?渣滓在一条人流如织的街道旁铺开废报纸,将那堆旧杂志分门别类的很小心地放好,像抚弄自己的女人。旁边是个摆摊打气球的老人,善意地提醒我们摆到光线好一点的地方。我说不用了谢谢了摆哪儿都一样这样还有一种朦胧的诗意美,这后一句话是对渣滓说的。
    我到现在才开始仔细打量渣滓这些视若珍宝的旧杂志,清一色的足球和军事方面的,都是渣滓高中时兴趣爱好的体现。渣滓到现在还捧着这样的一本杂志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得聚精会神,我对此不敢兴趣,我开始观察行来过往的各色女人的身体比例,目光肆无忌惮毫无畏惧,偶尔向向书摊看上一眼的人竭力推荐旧杂志。但大多数人都只是看上一眼就走开,根本就不听我多说一句废话,只有一位中年妇女问我有没有《知音》和《法制故事》,我说没有只有足球和军事。她毫无表情地走开。
    走吧!我对渣滓说。下次弄几本《龙虎报》《花花公子〉来就不信没人要。渣滓如释重负地清理东西,一本都没卖出去,他到显得挺高兴似的。值得庆幸的是,没碰到城管。万幸!万幸!
    嗓子眼干得冒烟,不敢再大方地买一瓶水喝了,早上用矿泉水瓶灌了一壶凉开水带到公司,喝完又从公司灌了一瓶,在回来的路上就喝完了。急忙赶到寝室,买的那瓶开水忘了揭盖,倒在杯子里还滚开滚开,用冷水凉一下,哈哧哈哧地狗一样灌进肚子里,舒坦!热出一身油汗。大勇说明天回去,他撑不下去了,他也没钱了。鸟毛阿龟老阳说明天还撑一天并竭力挽留我和大勇,我说我还陪你们一天渣滓说明天下午三点公司找我们有事应该会优先安排我工作的。鸟毛连说好好好好。
    接到小X的电话,说是明天也过来找事做。我要他作好心理准备,我们找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他问有没有人找到。我说有鸟毛的老乡举块家教的牌子在书城门口一站十多分钟就找到了一份教初中的数学500元一月还包吃。他说行明天也去书城宾个要我等他。我说好吧。
    寝室又少了两个人,老许去了他舅舅家为外甥辅导功课,宝马说是他哥为他找了一份家教今天一大早就收拾行李走了。我和鸟毛睡在空荡荡的寝室心里确实不是个滋味。鸟毛说来我们来搞同性恋吧!我说你他妈发骚啊睡觉吧你明天还要找工作的。
    电扇不停地转,下过雨的夜有些冷,抱着件薄薄的T恤衫还真睡不塌实。关了电扇,蚊子像得到信号似的嗡地一下全部飞过来。加点一盘蚊香,好象没什么效果,不绝于耳的嗡嗡声仍然纷至沓来。还好,今天过于劳累,管他蚊叮虫咬,我自呼呼大睡。
         7月6号   闷热
    还在睡梦中,门卫就把我叫醒。说是函授学员要入住他要打扫卫生。我说马上起来,然后继续倒头大睡。门卫第二次叫醒我后不久我又被电话铃声吵醒,渣滓说公司里要我们今天上午把资料送过去还得跑跑社区昨天没去喜洋洋撒谎说是去了社区今天得把这个谎圆好。我说小X等下要过来我要等他你就一个人先过去我下午再过去。我把资料送给渣滓继续回来睡觉,小X已经在寝室等我了。
    小X说先去社区看一下。我说好渣滓刚去看能不能碰到她。不幸的是,今天是礼拜天,社区服务中心不上班,渣滓也不在。我说去书城看一下,看能不能碰到鸟毛他们。
    书城举着家教牌子的学生一直排到了地下通道,在人海中扎了一阵子,根本没有鸟毛他们的踪影。然后顺道去另一个社区看一下,刚说出我们是家教的,对方就说不用不用然后转身干其他的事理都不再理我们。离开的时候碰到阿龟,我问鸟毛他们哪去了。他说大勇今天一早就买了火车票回去了鸟毛和老阳在书城站了一会儿见人太多了乘32路车去郊区找了自己在这儿随便转转看看有没有好的运气。我说那你慢慢转,我去那个公司找渣滓。
    到公司问罗姐,罗姐说渣滓来过送了资料现在不知哪去了。我问罗姐能不能帮我尽快找到工作我没钱撑不下去了。罗姐问我会做饭吗,我说会一点点做得不太好。那会干家务不?我说不会在家从没干过。那就没办法了这儿有个客户需要保姆我可以马上推荐你的,罗姐说。我说那就这样我先出去自己找找下午再回公司吧。
    下楼,一中年妇女拦住我们问是否要找工作。小X问有什么工作,妇女说要什么工作就有什么工作并带我们七弯八拐到一幢楼房二楼挂有XX职业介绍所牌子的房子里。里面四个女人热情得亲妈似的教你填表,然后说要交10元钱的报名费。我说我不找了,我去长沙。小X掏出10元钱说就他一个人我是陪他的。女人开了发票给小X然后说还要交30元钱的信息咨询费。我说能不能先找到工作然后再交钱。她说不行交了钱就给安排工作。小X又交30元女人翻了一下记录本然后说今天没有需要家教的信息了问想不想做其他的事。小X说先看一下再说。女人打了一通电话说有一化妆品公司需要送货的包吃包住500元一月。小X说行。女人抄了一个地址给我们怕我们不放心地又再写上两个地址并说要那儿不成可以去这两个地方一个是为某公司发信息报再一个是为某民办高小校招生。
    我和小X拿着地址边问边留意路边是否有合适的工作,可大部分店面招聘的都是要有本市户口有工作经验的女士优先,而需要男工的店面我们又不适合。好容易发现贴在公用电话亭上的一则招聘信息,我说这个成。小X念道招五官清秀体态匀称男女服务员若干名底薪3000+提成月工资可达2万以上工资可当日结算有意者请致电138xxxxxxxx找李经理联系。这是做鸭呀你又不帅白送给人都不要,小X说。我说把电话号码抄下来等下要鸟毛过去试一下。小X笑说好好好并不措地掏出纸笔记录。
    化妆品公司绕了好远的路终于给找到了,七弯八拐地躺在一堆散发着豆角炒肉油烟味是民房缝隙里。看来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早上出来得匆忙,忘记戴手表,时间也没了个概念。肚子倒真饿,没吃早餐,骗小X说吃过就出门了。没多少钱了,能省一点就省一点。
    公司老板说送货工已经招满了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做业务员。我问具体工资是怎么算的。答是基本工资500但条件是必须得为公司推销出4500元的货然后可以从中再拿10%的提成。我问那包吃包住吗?名义上是包吃包住的但你在外推销有时根本赶不回来吃饭而且赶回来的车费和在外面吃饭也没什么区别。我和小X交换了一下眼色说我们再商量一下然后辞别。
    在市场休息吹免费空调,见到一小孩在一卖床上用品的店铺前呆坐。小X过去问他是否想找家教。他说他父母有这个意思。然后跟这个孩子的父亲一浙江人谈。浙江人问我们怎样计价。我说你是要按小时算还是包月包月是否包吃住(搞得像三陪--笔者注)。他说包月怎么算。小X说每天给你补两小时每月450元钱我们还要乘车吃饭什么的。浙江人说我请不起然后大手一挥让我们滚蛋。浙江人真他妈小气,我说。然后在市场上又逛了几圈,看到有适龄的孩子便上去问是否需要家教。大多数家长都说不需要,少数家长需要的孩子又不同意都说以后再说。留下几个无关紧要的电话号码,回。
    直杀职介所,小X说工作不适合不干了要退钱。女人说没钱退工作不合适我再给你安排。然后又给我们一个地址让我们去金盾酒店做服务生。小X说眼睛不好看不清菜单不愿做只要退30元的信息咨询费10元报名费就不要了。女人说一分钱都不能退我又不是不给你安排工作是你自己不去啊你能怪谁。小X说不是我不去是你安排的工作跟我的需求不同,说得激动手就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女人说不要拍桌子啊你拍信不信我把你提出去。我说对不起刚刚不是故意的。这时又有一年轻人进来说安排的工作老板不要他,女人马上介绍他去金盾酒店并叮嘱要带上自己的户口簿复印件。趁女人忙着联系的当口,小X和他搭讪。原来还是老乡,初中刚毕业,身份证都没有,介绍了几个地方,老板都不敢要。小X冲我带有讽刺意味的笑笑然后仍然嚷着要退钱。另一个女人见状只好说小伙子别吵我再给你联系。然后打电话问一老板是否需要家教并把电话交到小X手里要小X自己说。小X说自己是教育学院的学生问需要教些什么还有能开多少价。对方说主要教初中的理化和数学钱嘛每月五六百还包吃包住。小X说行那我什么时候见你。对方说现在在长沙明天再和他联系。小X放下电话,向俩女人道歉,然后出门下楼。他妈的,要不是老子吵着要退钱,她们会给我这么好的工作。小X很是满足的开始计算这个暑假大概能挣多少钱。
    到公司附近的食堂吃饭,两菜一汤,8块钱,惬意。仍然不知道时间,公司说的是3点开会,估计还没到,继续去找工作。
    继续逛市场,不留神就到了南大门。想起老骚的妹妹就在这附近工作。老骚是我们寝室最先找到工作的,打个电话问问工作得怎样了。电话是老骚接的,我说过来在华丽等你。和小X在华丽附近遍寻厕所未果,尿正憋得厉害时老骚一脸淫笑地过来了。问老骚工作得怎样。他说工作个鸟(读diao)那孩子鼻炎去湘雅医院开刀最少要两个星期才能回来。我问那你怎么办。他说要妹妹和她同事再找找看实在不行也只有回去了毕竟在这儿白吃白住也不是个法。小X忽然问现在几点了。老骚说3点半了,然后急急忙忙往公司赶。
    公司坐了一大堆人,都是在校大学生,渣滓也在。观察一下,有两个女生长得还略为端正。狂饮两大杯凉水,然后问清渣滓厕所在哪儿,负荷多时的膀胱终于得以轻松。继续回公司听唐总猛策,大体是如何开展好本公司的宣传活动。小X说没意思,想走。我昏昏沉沉只想睡觉,还从没试过在这么热的天走这么远的路。趁着一女生质难唐总的当口,叫走渣滓一起回。
    和老骚别过,互道好运。一路无话,回了寝室,渣滓回了家。倒头便睡,寝室只有阿龟在。说是鸟毛和老阳上午没找到刚刚下午又出去了。嘈嘈杂杂地竟也睡得安然,然后听到高唱凯歌的老阳和唉声叹气的鸟毛回来。我发现那些人好笨,老阳进门就兴奋异常滔滔不绝,都站在书城门口看我站金都才十多分钟就找到了哈哈哈。鸟毛说今天失去了一个好机会对方要求辅导初中的数学。这是鸟毛的强项。倒霉就倒霉在对方问是什么专业的。刚说是中文系的对方调头就走。有喜有忧,去吃饭。小X说去理个发形象搞好点明天去见那请家教的老板。
    等小X吃饭的时候,我跟鸟毛商量说等下我们去炎帝广场站一下看有没有希望。老阳等着回寝室接电话催着吃饭,饭吃完了还没看到小X的踪影。我说这小子身上还有几十块钱该不会是按摩去了吧,正说着小X油头粉面地回来,还提着一个西瓜,说是为了庆祝找到工作他请客。他们回寝室,我和鸟毛拿着块家教的自制纸牌去炎帝广场。
    到广场,鸟毛说你还没举过这牌子吧。我说没。他说那我举你站我旁边。我们找到一处人多的地方,傻B似的的举着牌子站着。鸟毛说开始在金都的时候举着块牌子真有种卖身的感觉。我说比卖身还不如卖身至少总有人要。然后鸟毛一声长叹后继续说道现在找不到工作还可以回去两年后毕业找不到又该到哪儿去。长嘘短叹,无限感慨。广场上的人虽然很多,可大部分都是一对对的租双人自行车骑的情侣。要他们请家教,至少得等个十年八年的。没一个人过来哪怕是随意问一下。我说回吧,回。
    回寝室途中给大黄打了电话,说我明天再找一上午,要实在找不到,就去他那儿。大黄说行。但愿明天能找到,不用麻烦大黄。
    寝室漆黑一团,门卫说学校把电停了。连续地骂,就着门卫房里透出的亮光吃西瓜。老阳还没等到电话,心情低落了很多,凄婉地说着脚都起泡了之类的话。忽然想起那个号码,怂恿鸟毛去打。推推攘攘一阵,终于接通电话。“请问是李经理吗?”“是,有什么事嘛?”“你们那儿是不是要招人啦?”“是啊!你多大了?”“20”“有多高?”“1米72”“那行,你明天过来面试吧!”“那我在哪儿找你呢?”“你明天到华天再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那再见。”“再见”。一通大笑,小X就叫鸟毛“鸭王”。鸟毛说乱讲我只是打个电话问问又不去做我还是处男呢。
    想起还要洗澡睡觉,没电可不是个方便的事儿。又要骂,我说鸟毛我们上楼去找个能弄开的空房间睡觉在这下面又没电不被蚊子咬死也会热死的。鸟毛说是啊然后和我一起上楼。才上三楼,发现楼梯间旁的312室有灯。看看,里面的人好象不是函授学员。问问,果然不是。然后到313室,开灯,有电。继续314、315都有电。万岁!急忙通知下面老阳小X阿龟他们。几件换洗衣服,一床破席子,一卷就到了315。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光明终于出现了。
    美美地洗了个澡,摊开本子写这些文字。我得留下这些东西,为将来的什么做个见证。写得很顺畅,流水帐似的一泻而下。我只是在叙述一个接一个的事实而已,用不着费尽心思地谴词造句,如此而已。觉得右脚趾缝里有些痛,看,两个老大的水泡青得发亮。看来老阳没说谎话。也难怪,一天要跑这么远的路。
    不知不觉就到了两点,差不多洗洗该睡了。老阳还在下面等电话,又没电扇蚊香蚊帐之类的,能睡吗?点了盘蚊香,虽然三楼没什么蚊子,点上一盘心里总要舒心一些。电扇也关了,想起同学说,住楼上半夜会很冷。鸟毛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床破棉絮盖在身上,我只好穿着T恤长裤再抱着一件T恤入睡。很快就睡着,没有蚊子总比受冻要好。
        7月7日    闷热
    这是这几天来睡得最好的一次,没有蚊子的侵扰,一觉就睡到了8点。老阳还没等到电话,估计又黄了。都有了回去的打算,钱不多了。就看今天上午了,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草草吃过早餐,一车直杀到河东。鸟毛说就在河西找找,要找不到就回去,估计是去华天面试又怕我们知道。
    老阳和阿龟站金都,我和小X站华丽。举着块家教的牌子像蓄势待发的妓女等待嫖客的应召。值得安慰的是从华丽门口吹过来的空调风正对着我。城管过来,说不能站门口,让我们下去。站在台阶上,看来来往往的人忙忙碌碌,要请家教的人都他妈哪儿去了?天闷得像块重铅压在头上,看来会下雨。渴得很,不敢掏钱买水喝,就这么撑着吧。终于有人问津说是要系统辅导高二的全部科目。我说我辅导不了顶多能辅导数学。又问在哪儿能找到这样的家教。我说很少有至少我们学校是没有的你去工学院找找看行不行。你他妈也太老实了,小X有些气急败坏地说。教不了就教不了没什么老实不老实的,我说。现在没有一丝找工作的热情了,只想回。又一个城管过来,说是这儿都是贩衣服的没人找家教到别的地儿去站。我看了一下,擦皮鞋的能站,挑夫能站,小摊小贩能站,就连沿街乞讨的假残疾也能站,就是不让找家教的站。不免生出天地之大无我容身之所的感慨。我说回吧,然后去金都找到老阳和阿龟,一样的无人问津。我打趣说鸟毛现在可能在上班说不定还收了小费等下回去要他请客。大笑,穷开心而已。一起回,我和小X去火车站买到长沙的火车票。
    非典恐慌仍有后遗症,买火车票要先填健康申请表。填表,买票,顺畅得如同拉一通稀屎。下午4点半的票,还有将近6小时的时间。小X说现在可以去找那老板了,好在约定的地点离学校不远,一起去。小X打公用电话顺便拿了一瓶鲜橙多,一口灌了半瓶,安逸!小X拿着话筒轻言细语地说着什么然后说那就这样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挂掉电话的同时小X大骂操你妈。我问怎么回事。他说对方说他老婆已经请了家教他也不知道。妈的,又一个托儿!
    到学校附近常去的小饭馆吃饭,向老板娘道别。天终于下起了雨,转小的时候,光着膀子冒雨回寝室。寝室里鸟毛的行李没看见了,不知是做鸭还是回去了。老阳寝室也没人,进去看到老阳留的一张纸条。
    阿龟,代我向我舅舅打个电话说我回去了,要他去火车站接我。我是12点半的火车,走得匆忙,很多东西尚未清理,请代劳。   阳
    又走了一个,我说。跑到315睡大觉,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来了。小X不停地翻过期的《体坛周报》,还是说去年世界杯的事儿。我也该回去了,小X说。看看时间不早了,一起出门,他往西,我往东。我到火车站去长沙,他回株洲县的家。
    火车颠簸着前进,株洲远远地抛在身后,40多分钟就到了长沙。公交车一路颠簸,到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大黄的住处。大黄对我的到来很是惊讶。这么晚了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大黄说。我说没办法在那边实在找不到。然后带我吃饭上网,开QQ,没几个人在线,给她留的言也没回信,和一个广东网友调一通无关痛痒的情,下线。
    回大黄寝室,洗澡,摊开本子,写了几行字,看到大黄同学床上一本《星空下的守望者》,“罗刚事件”前不久吵得火热,好奇心起,看书。书还真不赖,率直的文字毫无遮掩地冲击视线,边看边写,边写边看,不留神又到了2点。睡觉,大黄还在看小说。
         7月8日    闷热 
    醒来快到9点,和大黄下楼吃了一碗米线。想起说好今天去舅妈那儿,看舅妈能否通过熟人找到麦当劳工作。打手机,不通;打call机,不回;打到舅妈站的柜台,说是上下午班三点才过来。等,在大黄的电脑上看下载的黄色笑话,笑得够呛。带了张3.5寸软盘,拷下来,以后带回去够那帮小子学习的。
    看看时间到了三点,再打个电话过去。舅妈要我过去,说表弟表妹放暑假也过来了,并告诉我确切的柜台地址。坐公车到五一路下,进平和堂,舅妈在电梯口等我。然后打电话要舅舅来接我。他们住的出租屋我只去过一次,七弯八拐的小巷子深处我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坐在舅妈的柜台里,看来往如梭的女人们挑剔地选着一件件衣物--舅妈站的柜台只经营高档女装--心里真不是个味儿。好在舅舅很快过来解围,带我回出租屋。
    出租屋不足十平米,白天也要开灯才能看得见。一张床占了大半个空间,表弟表妹挤在一起睡得正欢。一台二手电视是这屋子与外界联系的唯一工具,折叠床放在墙角,然后饭桌碗柜什么的将屋子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这大概就叫举步维艰了,在我连踢两张椅子后我想到。表弟揉着惺忪的睡眼仔细辨认后,为我的到来很有些吃惊,然后叫了声哥跳下床给我剖西瓜去了。听说表弟读书很调皮,老师也不喜欢他,好容易初中毕业,准备去广东打工。这几天就暂时在这儿休息,舅舅说明天就送他去广东。
    罗刚说他不喜欢去平和堂,因为日本人的缘故。我想我舅妈也不想去,我能想象我舅妈从平和堂下班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悠长暗黑的连绵小巷到逼仄的出租小屋心理所承受的巨大反差。可她还得每天按时按点地去,为了生活,为了活得像个人样。这世上本没有喜不喜欢的事儿,只有生活逼你干不干的事儿。
    舅妈说她通过熟人倒能替我找到工作,只是别人只要长期工,我暑假一完跑回去上课她也不好担待。又说我妈就我一个独子要靠我打哪门子工,干脆跟着表弟去广东玩她负责打电话说服我妈。我广东有个小舅,在那边已经买了房子。说得我也是春心荡漾蠢蠢欲动,工作找不成只想着能出去玩玩。
    舅妈打电话过来时,我和舅舅他们正在出租小屋里吃饭。舅妈说我妈不放心我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身体不好什么的还说我既然到了长沙就应该去看看舅外公人家去株洲出差还特意跑到学校去看我。我无力地挂掉电话,默默吃完饭,陪表弟他们看了会电视,然后告辞。舅舅说不用走,其实我要睡还是有地方睡的。我想象不出五个人挤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子里是种什么情形?所以,我没留,走了。
    到大黄寝室就妈打电话,质问我妈为什么不让我去广东。妈说你以为那么多人挤一起热死人舒服啊找不到工作就不要找了我还缺你那几个打工的钱。我说不是主要是想体验一下生活一个人呆家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妈说谁要你体验了以后又不是没机会让你体验听你舅妈说你又黑又瘦妈心都揪了。我妈就这样,见不得我受一丁点委屈。明天看过你舅外公就买火车票回家,妈继续说。我、我没钱了,我说。那我明天给你汇一点过去,记住要早点回来啊!妈说。挂掉电话,说不清的滋味在心里翻腾。
    家是一碰就碎的玻璃瓶。找不到工作就回吧!平淡的话语有着包容一切的力量。还能说什么呢?回吧!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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