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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8月12日
军营的怀念
黄梅戏笑


    新兵连
    我常常想起新兵连。其实,我只在那里呆过三个月。但,就是那三个月让我完成了从一个社会青年、从一个高考落榜生到一个合格的武警战士的转变。
    那一年的冬天,穿上橄榄绿,我就成了一名新兵蛋子。从黄梅县坐车到武汉,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我们县一共有三十个兵到天津武警某部服役。车开动的时候,车上的二十九人都哭了,只有我没有。我微笑着向窗外挥手,却看不到一个熟悉的人。
    到武汉坐火车到北京,又从北京坐火车到天津。然后又坐上汽车。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破旧萧条的地方。据接兵的排长说,那是八十年代裁军时被裁掉的一个军的军部所在营区。刚下车,天就飘起了白白的雪。我们的新兵生活就开始了。
    从这一天起,直线加方块就成了我们生活的主旋律。走路要两人成伍,三个成行;被子要叠得如豆腐块一样方方正正;就连牙刷牙膏也要排列成一条直线。营区内的两排白杨树仿佛也受了军营氛围的熏 陶而笔直挺立着宛如英武的哨兵。
    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接受来自部队的磨练。先是队列,将所有的队列动作都分解一个一个的小动作,每一个小动作重复几百上千遍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艰苦的训练磨练我们钢铁般的意志。很快,我们就站如松,坐如钟,走起路来一阵风了。
    接下来的擒敌技术、战术训练及射击我们都不含糊。我们用心将自己打造成一名合格的战士。“当兵不习武,不算尽义务”、“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的口号成了我们训练的动力。
    那时候特别能吃。我记得每天早餐能吃四五个馒头。乘班长不注意时还偷偷地藏一个馒头在口袋里。在训练的间隙躲在一个角落里,几个战友你一块我一块吃得是津津有味。那感觉不亚于现在在麦当劳、肯得基里吃洋快餐呢。
    授衔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们把军装用熨斗熨了又熨,穿在身上笔挺笔挺的。接受列兵警衔的时候,每一个战友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我们才是一名真正的军人。
    时间飞逝,新兵连的生活结束了。离别的时候,战友们抱着班长泪流不止。班长拍拍他们的肩膀柔声细语地说:“军人不流泪。”听了班长的话,战友们立即擦干眼泪,重重地点点头,好象在接受一道命令。
    写信
    新兵信多,老兵病多。
    当过兵的人都明白这是真理。
    当兵之前,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是离家三十公里的县城。可穿上军装,脚一抬,我就到了离家千里之外的部队了。刚刚离开家的难舍,部队生活的新鲜,对亲朋好友的思念让我写信的劲头十足。第一次班长叫我们写信的时候,给我们是两个小时的时间。我愣是坐在那里写了十封信。而且,每一封信都写了满满两页纸。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有空,我就会提笔写信。那时的写信可以用一字来形容“疯”。我疯狂地写信,也疯狂地等信。我写信给父母,还给所有知道地址的同学、朋友写信。我在信中告诉他们我的生活、我的快乐以及我的痛苦。每一封信寄出就多了一份期待。我渴望所有收到信的人都能及时给我回信。
    收到信的日子是心情灿烂的日子。每一封信都是排遣内心孤独的良药。所有战友收到的信都能让一个班的新兵感到亲切。收到漂亮女同学的照片那更是全班新兵的节日。照片在班里传看,羡慕又从战友那儿传来。那时候,除了训练、吃饭、睡觉外,就是看信写信。现在想起来,那真是简单又幸福的日子。
    紧急集合
    当兵时最怕的就是深更半夜的紧急集合,因为这会吵醒我们香甜的好梦;当兵时最盼的也是深更半夜的紧急集合,因为参加处突能实现我们的英雄梦。
    在部队三年,一共经历过两次紧急集合。一次是在新兵连里。睡得正香时,突然,一阵紧急集合的哨音惊醒所有人的美梦。短短三分钟,大家在黑暗中穿好了衣服,打好了背包,冲到了训练场上。连长领着大家在公路上跑啊跑,鞋带开了顾不了系,背包散了抱着跑,可是谁也不敢掉队。
    第二次是在当兵第二年的一天深夜。大约是凌晨两点多钟吧。刺耳的集合哨音让中队全体人员两分钟之内都站到了中队院子里。一到院子里,我就看见了中队的武器库和弹药库的门都打开了。枪和子弹都已摆在那里了。防弹背心和钢盔也都摆在那里了。列队完毕后,中队长发表了简短的讲话。他说,接到驻地公安分局的电话,有四个持枪歹徒在某家酒店密谋要实施抢劫,要求中队增援。中队长接着分配人手。我有幸被选为参加行动人员。我们穿上防弹背心、戴上钢盔、背上钢枪,扎上子弹带时,大家都热血沸腾。
    车子很快将我们送到了目的地。当我们悄无声息地冲上去打开房门的时候,四个歹徒目瞪口呆。他们没想到我们来得这么快。我们把他们制服后,一搜查,好家伙,一支五连发钢珠枪、一支仿五四式手枪和两支猎枪的子弹都已上膛。如果我们的动作稍不利索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就这样,我们没费一枪一弹兵不血刃拿下了四个歹徒。这件事就成为我未来的日子里骄傲的资本,也是我军旅生涯中最闪光的回忆。
    退伍
    退伍是当兵三年最潮湿的季节。
    威严的军营这时显出其温柔而多情的一面。所有的战友都心照不宣。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抹微笑都让退伍的老兵心情激动。三年了,短短的三年,我们保卫了一方平安;三年了,短短的三年,我们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
    要走的那天下午,我们吃完了热气腾腾的“送客饺子”就同战友们告别。战友之间相互拥抱,眼泪汪汪地说着离别的祝福。登车出发了。车子向部队门口开去,我看见我的战友们列队两侧,他们用庄严的军礼为我们送行;我看见他们的眼睛里含着泪水,那是感情的潮水啊。看到送别的这一幕,我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车上所有退伍的老兵的泪水都流下来了。向窗外挥一挥手,我们想把所有的军营岁月都装进行囊,想把所有的从军经历都存放记忆之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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