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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深圳商报  发布日期: 2001年3月15日
雪天里的小红伞
林志华

    雪是在人们不经意的时刻下的。 

    先是一片、两片,像柳絮般轻轻飘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随便什么地方,也落在了琳的脸上。于是,琳感到了脸上有什么洇开而冰凉的感觉。 

    琳捕捉住了这一瞬间,并在电脑上记录下了这一时刻。她是气象观测员。 

    当琳把观测记录发报处理完,从屋子里重新出来时,雪已下大了,满世界都纷纷扬扬起来。就在这时,她发现了那个站在门口廊檐下的女人。 

    那女人冲她笑了笑,说:“这雪下得真大呀!”她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听出那女人声音中的焦虑和无奈。

    彼此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观看那无休无止的鹅毛飞雪。这场落雪对气象观测员来说是个复杂天气,琳已感觉到了些许压力。

    琳转身,打上了她那把小红伞,到野外围有白栅栏的观测场上去观测,但她却感受到了背后的目光。回来时,她注意到,那女人在定定地望着她手中的小红伞出神。 

    天色暗下来了。琳终于明白了那女人此时的无助和无奈。  

   “大姐,这场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下来了,你把我这伞拿去用吧。”琳拿过她的小红伞。  

   “那你……”那女人一阵惊喜,可又迟疑了起来。  
   “我就住在这不远,不要紧的,家里还有雨具。”琳说。 
    那女人这才接过小红伞,说声“谢谢”,便钻进了雪幕中。 

    琳目送着那女人。那把小红伞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缓缓移动,显得十分别致而有意境。她突然觉得,这雪天里的小红伞多么美丽、纯洁和神圣…… 

   冰消雪溶。那女人送回了那把小红伞,并执意邀她到家里玩玩。  

   在那女人略显豪华的宽大住房里,琳才知道她是一名副市长的夫人。  

   副市长夫人姓裘,在市环保局工作。她那天是去野外采样,没想到,突来的一场雪,使她在气象站差点回不了家。她说,在琳的身上,她看到了人的纯洁和善良。  

   过了一段日子,裘夫人又来到气象观测场附近采样。一见琳,她竟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似的,亲热得又拉手,又拍肩。接着,她关切地询问起了琳近来的情况。那天,两人在一起聊了很久。  

   此后,琳和裘夫人保持了这一份情谊。 
   琳结婚了。裘夫人带来了她的祝福。琳的丈夫知道了她们的这段故事。  

   忽一日,琳的丈夫提起他的单位效益不好,想让琳求裘夫人帮忙换一个单位。琳没有答应。  

   又一日,琳的丈夫终于下岗,背上行囊,只身南下,开始了打工的生涯…… 

   琳在一个人的日子煎熬中消瘦了。后来,丈夫回来了一段时日,琳却发现他染上了许多毛病。琳暗暗地落泪了。她不想毁掉这个男人,也不想过经常没有男人在家的日子。她试着向裘夫人提起了自己的苦衷。 

    “你怎么不早说呢?”裘夫人眼睛盯着她说。 
    琳低下了头。一切均如愿以偿。  

   那天,琳提了很多东西去表示感谢。裘夫人说:“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本来,我就欠你的情。”  

   琳还是把那些东西留了下来。裘夫人叹了一口气。琳的心像是被黄蜂蜇了一下。 

    裘夫人很少来采样了。就是来了,也不再来找琳。琳也很怕去见裘夫人。  

   那天,琳清理杂物,又见着了那把小红伞,只是颜色已旧,还被老鼠啃了几个洞。她在考虑,要不要再拿去修。 

    她想,连续几年都是暖冬。已有好些年,这地方不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