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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故乡  发布日期: 2003年8月23日
爸爸,请您说说话……
南风吹


    初闻父亲病倒的消息,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手脚无措,结结巴巴地继续追问电话那头的小妹。
    小妹今年中考没考好,准备上镇高中的计划外。由于分数不多,怕被挤掉,就央我赶快找我以前的老师,看能不能尽快报上。我就问她:“爸爸妈妈呢?我叫他们去找老师吧。”
    虽然我知道让爸妈出面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他们还是要靠我在北京打电话给以前的老师找人。但是作为一件大事——几千块钱在城里或者富裕点的农村家庭,虽然不算多少,但在我的家乡,中国一个中等省份的中等市县的中等乡镇,作为一个普通农户家庭,尤其还有一个在北京上了两年大学的儿子,这完全算得上是件大事——我还是要请爸妈出面,以示正式。
    “爸爸……妈妈出去了,不在家。”妹妹有些急促地说。
    “是出去干活了么?我晚上再给他们打电话吧。”我有些不耐烦。
    “不在家,不在家,你就别问了……”妹妹急了起来。
    我预感到了什么,又紧紧追问:“怎么了?!爸妈是不是吵架了?快说啊,你跟我瞒什么……”
    “爸爸中暑了!”妹妹哭了起来,“他是累倒的,在家发烧了好几天……讲话只是嘴唇在动,听不见讲什么,后来就晕倒了……大哥你不要急,医生说现在好多了,已经脱离了危险……家里人都不让你知道的,你要在那里好好念书,别把成绩降下来了……”又是哭。
    我捂住话筒,无声地啜泣,努力地回忆父亲那微胖憨憨的身影,和不紧不慢的话语。一切仍旧是那么熟悉。难道他现在真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么?他是那么的健康强壮,从来没有住过医院的啊……
    泪水已弥漫了我的双眼。我极力平缓情绪,告诉她“不要急,我就去给你找老师去。爸爸肯定会好起来的。你在家要多帮奶奶干事,要听话……”
    挂掉电话,我跑进水房狠狠地哭了一场。

    我的父亲是亿万农民中极其平凡的一个,平凡到47岁了还没出过几次远门;又是很了不起的一个。在我看来,了不起不是因为出了一个名传乡里的儿子大学生,他更像一个不苟言笑的布道士,把自己人格魅力默默地传给了我,传给了身边的人。

    父亲的头衔是农民,职业却是木匠。和许多同行一样,父亲每天早出晚归,上门给乡民们做活,小到支起个板凳,大到设计制作整屋的家具,都可以完成。因为他做活勤奋踏实,东西精致耐用,所以赢得了不错的口碑。登门求活的很多,一年可以做工300天,相比于其他同行,这是一件令他引以为豪的事。
    因为父亲是早出晚归,也几乎没有休息日,所以从记事起,我就很少能跟他亲近。一般早晨天不亮就起来,打点一些母亲和我们不能做的事,如农忙时节的犁田打耙——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农忙时候他是不愿意丢下白天别人家的活去做自己田里的事的,所以我母亲相比于其他主妇,又累了许多——如果不是农忙,他会早起去清扫猪厕,轮到我家放牛时会牵着牛儿先吃那么一会,等天亮了母亲来换班,再去别人家做活。除了这些,父亲没干过其他的家务活,像扫地洗碗什么的,洗衣服更没有过——唯一的一次洗碗,可能就是母亲有一次很长时间不在家,那个晚上我和妹妹都非常累,等父亲回来时已经几乎睡着了,父亲捋起袖子洗了那次碗。
    每年中有两个时期全家人可以较长地呆在一起。一个是春节,一个是7月下旬。父亲是个忙人,每次过年到了腊月二十八九才回家,如果回来早一点,便是给家里置办一些木工用品——忙了一年木工活,也只有这个时候给自己家里忙点。年三十的大清早,他会骑上永久车去集镇上买点年货——其实每年都差不多,也就红酒鞭炮什么的,有些年给我们买了“奢侈品”——烟花,虽然是最普通的手拿的那种,足以让我高兴好一会。最高兴的是三十的中午。我们那的风俗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年夜饭提前到中午吃。吃完饭便是拿红包的时候了。父亲很气派地将手伸进中山装,掏出一大叠花花绿绿的票子,满面红光地递给我和妹妹,说:“大小伢子(大孩子,指我),这是大大(父亲)给你的奖励,希望你明年能取得更好更高的成绩……”(我每次都诧异父亲哪会这么多的官腔),然后又发给妹妹,差不多的话,钱也是一样多。然后又要给母亲压岁钱,母亲笑着婉言谢绝了。
    这大概也是他最开心的时候。因为给家人压岁钱,意味着给家人一年努力的肯定和“回报”,是最能体现一家之长尊严的时候。
    春节几天走完几家重要的亲戚,父亲又开始新一年的工作日程。一般是从初六或者初八开始,也有初四就开始忙活的年份。这一忙,不出什么大意外的话,一直到7月20号左右,一年农活最多最集中的时候。一面抢收割早稻,一面抢种植晚稻,曰“双抢”。父亲不仅要抢自家的4亩田,还要帮着三叔家抢3亩田。三叔和三婶长年打工在外,很少能两个人一起回来“双抢”。父亲和母亲就没日没夜地抢收抢种,一季下来,面如黑炭,瘦掉好几圈。我和小妹也出去干活,但多数时候是配头,做不了多少就喊累;后多被留在家里,帮奶奶搞后勤工作。
    而今年,因为遇上了几十年不遇的高温,我又因为补课没回家帮小忙,父亲抢前抢后,终于累倒了……

    父亲现在在南京一个医院。三叔昨天打电话给我,照例让我不要着急,安心学习。他说“情况已经好多了,我和你大姥(姑姑)照看着……”我才知道,父亲8月1号就倒下了,送到县医院,诊断说高烧42.3度,烧坏了大脑皮层,一直还没退……13号转送到南京,进行高压氧治疗。今天中午打电话过去,姑姑哭着说:“你爸爸还没清醒呢……眼睁着,却不认得人……”我哭着问要不要我回去,三叔接了电话说:“现在你不要回来。退一万步讲,万一有什么,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你手机最近不要关机……如果再过几天还是这个状况,你可能要回来一趟……”我听至此,说一句:“你们回去照看他吧,我挂了……”就大哭了一场。

    应该说从小到大,我基本上生活在无忧无虑中,生活平静得像一泓清水,虽然不富裕,却感受到了平静的幸福。第一次遭受悲恸,是在1991年祖父的离去。爷爷读过书,写得一手好字,以前当过公社书记吧。后来我翻到了他写的帐本,几大本竖排蝇头小楷,让我崇敬不已。平时跟父辈们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穿的破不要紧,只要肚子里有货,哪个都不敢小看你”,以致以后我一有想穿新衣服的苗头,父亲或者二叔他们就拿这句话来教育我。我想想的确很有道理。后来据说是因为一个300块钱的帐跟别人有分歧,患上脑梗塞。从我记事起,爷爷已经不管事了,在吃完那年的中秋月饼后的第三天,一个大雨滂沱的凌晨与世长辞了,享年57岁。那时我小学二年级,请假了几天,送爷爷上了山。想着再也见不着爷爷了,哭成个泪人;村里的叔叔伯伯抬着爷爷的棺材,我被放到了上面坐着。当时不懂为什么要坐上面,只是想下来,怕累着叔叔伯伯们;直至我顺利地考上了重点高中、重点大学,才明白家人(包括爷爷)对我的期望是多么地大。
    爷爷在世的时候没过上好日子。那时二叔、三叔尚小,虽出去打工却挣不了几个钱;姑姑还没有出阁,很懂事地做起了“扎网”挣钱——一种很细致的活却很廉价,落得一个高度近视遗憾终生。父亲排行老大,18岁就开始跟着隔壁的二爹爹(是爷爷的二哥,爷爷排行第五)学木工手艺,上门干活挣钱。那时工钱低,贴补不了多少家用:最开始是1块8一天,我记事起是6块钱一天,一直到90年代中期通货膨胀的时候才开始涨价。父亲与时俱进地购置了电刨,后每天工资维持在25块就不动了——这是后话。父亲虽然赶着日子工作,但一年下来,日子仍然过得紧巴巴。一角一分积攒起来的余钱,是为了盖房子。
    爷爷过世的那段时间,是我们大家庭迄今以来最困难的一段,因为欠了好多债,百废待兴。弟兄仨分了债务,各自打理自己的前程去了。1992年的春天,我家终于拆掉土坯房,盖上了两层楼(不是洋楼)。父亲动用了所有可用之财,跟着大家族的弟兄们,又请来了许多外出做活时认识的叔叔伯伯们,起早贪黑,集中奋斗了一个月,终于将架子拉起,到94年春天才装修(即粉刷,最简单的装修了)。虽然只是屋架子,但当时我们全家都非常欣慰。父亲说,即使有比91年更大的水,我们也不用出去过夜了。

    如果说父亲39岁以前(1995年以前)的奋斗是为了还债和盖房子的话,那么他39岁以后生活的大部分内容是为了我们兄妹俩念书。

    也许是爷爷的在天之灵保佑着,我那时念书,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成绩冒尖(学前班没有,证据是没拿着奖状),几个老师也很器重,有什么比赛任务都让我去,奖状也就拿了不少。父母很欣慰,请了好几次老师到家里吃饭。然而我却不是个标准的好学生,爱翘尾巴,贪玩——确切地说,是懒。经常作业不等到非做不可的时候决不动手(即便现在也无多大改观),碍于薄薄的脸面才不敢不做,怕老师训——那时就想着玩。每每有成绩波动,老师们都会即时反馈给父母。所以一般父母比我更了解自己成绩的变化。父亲读过两个月的书——据说比母亲读的时间短,认识的字却比母亲多多了,记自己的工分帐流畅得很,虽然字不太规范——读书虽不多,但他懂得读书的对于我们的重要性。他最大的心愿,莫过于让我们跳出农门 “吃皇粮”,不再受农民的苦罪了。
    这也是全家人对我的期望。母亲曾不止一次地跟我说:“我和你爸累死累活,为的什么啊?还不是让你们姊妹俩好好念书,将来过上好日子么。我们俩也不会享多大的福的……”的确,像我们这种情况的孩子,最有出息的路子便是好好念书考大学做个体面工作,给家里光耀门楣事小,为子孙后代牟取幸福事大。我们就是父母播下的种子,是父母辛勤耕耘的秧苗,是父母休息时背靠的大树——因为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就是父母生命的延续,他们在我们身上实现着自己遥远的梦。
    爱之深,痛之切。因为淘气贪玩,经常带着一帮小屁孩去河边钓鱼,放假一个多月书都没碰过还跟小妹打架……我被父亲追打过很多次。父亲手拿木棍,一边摁住打一边训斥:“看你下次可玩了!下次可玩了!下次可玩了?……”一遍又一遍。那时我很犟,站那不动任他打,只哭着喊:“给你打,给你打!打死算了,呜呜……”后来都是妈妈或是奶奶来拉开父亲或我,我又乘势大哭一场,很惨很屈的样子。这时妈妈或奶奶总是跟我说:“你瞧村前面的那个四叔,不是给他大大狠狠打了一顿,才考上大学的么?人家现在过得多好……”
    我不得不承认,每次被打之后,成绩总会上升一些,起码没有继续往下掉。
    最近的一次被打已经是初一暑假的事了。大了之后,父亲就开始改用全说教来感化我对学业的不恭。每次说的都差不多,老理儿我都能背得下来。可慢慢地,对于我这样一个不更事的大小孩,在经历了许多农村劳苦、感叹世道不公之后,父亲的话于我多了几分感动和震撼。记得最清楚的是初二的那年,我14岁。一个停电的晚上,也没点灯。母亲和小妹去大姨娘家串门了,我和父亲坐在门口的板凳上洗脚。那段时间我成绩掉得比较厉害,估计是哪个老师又通了风。父亲晾着脚,先是一阵子沉默。我知道政治课马上就要上了,也不作声。父亲说:“你现在不念书,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你要在家做田,你肯定还不如我,饿不死才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给我解释解释,是什么意思?”语气是急促的,语流是不连贯的。
    我当时还暗笑“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而不是‘时不再来’”——就像曾经他说过“小伢子,你知道家里生活很艰巨,不念书怎么行”我笑他是“艰难”而不是“艰巨”一样,我现在悔恨死了。为自己的浅薄无知、毫不懂得父亲的拳拳之心而悔恨。月光幽幽地照进来,父亲坐在板凳上,低着头看脚,微胖的身子轻微起伏。我也心潮澎湃,以为父亲知道我已全懂得那些道理,而不屑于再转述于他。我们终究没再说话。院子里好多虫子在叫唤。

    父亲的说教终于让我感受到了压力,那时的我经常一个人发下毒誓要好好念书。后顺利地考上了县城高中,庆幸没多花家里的钱。
    高中因为寄宿,平时的花费就比以前多了许多。那时已略懂事,知道一分一毫来之不易,当学费再次上涨时,我终暗下决心,一定要省钱。后被父亲知道了,就让母亲每次都要给足够的钱给我,并一再嘱咐我:“该花的就花,不要饿了肚子;不该花的就不花,不要作无谓的浪费。”我谨遵教诲。后来每出去“腐败”一次,我就心寒一次。父亲虽然这么说了,可每次都是给足够的钱给我,直到我连说“够了够了,要不了那么多的”,包括上大学一直到现在。父亲常说:“念书是你的事,挣钱是我的事;念不进去书是你没本事,念不起书是我没本事。”

    我到现在都还常奇怪每次寒暑假回家都要带走的三四千块钱,是哪里来的——并没有跟亲戚借款。尤其是上大学第一学期,我在家带走了8400块钱——这可是我家不吃不喝一年多才能挣出来的啊……         
    母亲说你爸爸很久以前就开始给你预留了。
    我默然。
    是的,很久以来,我就没见过家里添置多少东西。看着村里好多人家都买了彩电VCD、音响冰箱,安了有线电视和电话,我又何尝没向父亲抱怨过呢?父亲总是斥责说:“要那些东西干什么?我就这黑白电视看着舒服……”电话先是许诺等我考上大学了就安装,后来真考上了,却在三叔家接了一个分机,说两家这么近,可不就是一家么?还可以省下一半的月租费。有线电视也是接了三叔家的。
    我知道这无可厚非,两家合用一个院子(二叔家在后面),本来就像一家人嘛。可一想到这些都是因为我们兄妹俩(主要是我)的念书所致,我总是有些不好受。就这样,父亲对于孩子念书,是无限的大方;对于家庭对于自己,却是异常地节俭。他做工一年挣下7000来块钱,自己用的,只是年三十的早晨的几十块钱,和平时用于维护机器损耗的钱。一年只剃两三次头发,每次都是天不亮就敲开剃头师傅的门,抓紧时间理一理;胡子大概同头发一个命运;记忆中没添过几件新衣服,最体面的是一件尚新的中山装,只见过年时穿;大多数裤子像百褶裙,从裤腿横着往上卷;鞋子最初是穿母亲做的布鞋——母亲有一身好手艺,家里的布鞋、拖鞋、拎包都能做——后来因为穿得太费了,母亲做鞋速度跟不上,就改穿黄胶鞋了。44码,不太容易买到。
    因为父亲是个节俭的人——用我以前的话讲,就是“消费观念落后”,所以常常与家里其他人“政见不合”,我们常常和他怄气。父亲也很倔强,有了什么事一般当面是劝服不了他的。不过要真是违背他的意愿做了,他通常发一发牢骚,也就算了。要是事态比较严重,他的牢骚会多一些,大概是强调他以前意见的正确性和作为一家之长的尊严。几乎每个晚上回来,父亲总要和母亲我们较上一回劲,不过大多数都以说说笑笑告终;如果我和小妹都在家,那这时便是我家最融洽、最有幸福感觉的时间了。
    这样快乐幸福的时间只是开始于不几年之前。因为我和父亲以前几乎没什么默契,能正常跟他对话也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所以说,父亲对我的影响是后来的、渐进的。我的童年记忆中根本没有父亲的印象,主要因为他整日出门做活,回来也很少亲近。记得当时大姨父和表哥一起来我家,表哥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大姨父,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景象深深刺激了我:为什么我的父亲总是一脸严肃地对他的儿子?七八岁的时候,甚至怯于叫他一声“大大”。从内心成长来讲,我是缺少父爱的。但是我深知,父亲的爱是深沉的,潜伏在他不苟言笑的眼神里,埋藏在望子成龙的心坎里。曾经一次纳凉的时候,父亲看我睡着了,摸了摸我光光的身子,不紧不慢地跟母亲说:“小伢子都长这么大了……”父亲的手那么大,那么暖和,我差点没从假寐中哭出来。
    后来渐渐发现,父亲其实是蛮开明和容易接受新思想的,这一点在我上大学后体会最深。可能是我不再那么惧怕父亲的严厉和父亲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对我严加管教的缘故。前年寒假回家,我拿出自己两大本的相册给他看,他也饶有兴趣地从头看到尾,不住地问这问那——要知道,父亲以前对这些是从来不感兴趣的。父亲以前没照过相,有也只是为了结婚证和身份证。母亲好几次提议去照个全家福,我们也极力拥护,可父亲任凭你胡搅蛮缠也不动色,笑言有跌他的身份。今年春节我把同学的相机带回家,居然不用胡搅蛮缠也征得他老人家的同意,使用了父亲的肖像权,拍了好几张。照片上的他满面红光,好有福的样子。我也第一次发现父亲竟是如此地年轻帅气。
    5月份,一个异性朋友来我家找我玩,我先还有顾忌,怕被父亲训。后来那个朋友到我家时因水土不服,没吃一粒米没喝一口水就走了。父亲知道她走后,很是怨我没招待好,这样就让走了,人家会怎么想!我告诉他是她自己的原因,不赖我家。父亲仍是牢骚一通。虽然暗笑父亲的迂,但体会到父子感情的进一步深化,我仍欣慰不已。
    ……
    从8月1号到现在,您已经昏迷了整整17天了。17天的高烧,您该受了多大的苦!三叔说您现在只能靠输液管从鼻孔输入流食直接进胃——您这点东西哪能支撑住啊,您平常都是吃几大碗的……我不要见到瘦瘦的父亲,我要我那个强健的胖爸爸!!
    姑姑说您睁开了眼睛,却不会说话……您在想什么呢?您是不是在气我整天上网游戏,没有好好念书呢?我不会了!我已经懂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会再跟您怄气了……
    您怎么还不说话?是不是在想着小妹上学的事?您不用想了,我已经找了我的老师,让他替您操劳去了。
    您还在想什么?我和小妹的学费么?您不要想了,我的已经去贷款了,小妹的可以去借啊,亲戚朋友那么多,又不会借不着!您不用想着还,我去替您还。
    家里的事您也不要管了,有奶奶、叔叔婶婶们和小妹照看呢,照旧会有人放您心爱的老牛,照旧有人帮您给田里放水、施肥……
    您一定最担心别人家的活了吧!您不用担心,他们会说您已经太累了,应该休息休息的……
    爸爸,您快醒醒,说说话吧,您儿子已经求您几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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