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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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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阳
哑巴死了,这是我这次回家听到的消息.
哑巴曾进是我的一个很好的邻居，哑巴的死讯从遥远的城市传来，连往日静谧的也山村沸腾了。
哑巴刚进城那阵人们都说哑巴是修到了福了，养了个孝顺的小子，在城里成了家不说，还把他的哑巴母亲也接进了去。现在哑巴进城还不到一年，不是在城里过的好好的吗。这怎么就死了呢。人们都一议论纷纷，对于哑巴的死，大家都说这的确实是太不可思仪的事。
这对于刚刚回到家乡的我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我的童年对哑巴有着太多的记忆，因为在哪个时候，哑巴也成做过我的玩伴。这听起来似乎是不敢想象的，但那却是真实的。她是一个很大却又“很小”的人，农闲时她会在草丛中为我找跳虫，会下水教我摸鱼，上山教我打鸟，还教会了我好多“哑语”，那是她的独忒的语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她教过我的好多哑语手势，比如她的男人的王五是个“蜡头”，她的手势语便是先教我画一个大圈，再在里面画一个小圈，最后再一个往头上放的手势，即表示王五了，当然最简单的而是直接在头晌画一个圈，我便明白她是要说王五什么什么；再比如讲谁被狗咬了，她边用食指和拇指组成的叉远远的刳向她的小腿。当然，还有很多很多，她所作的更本不能算是通常所说的哑语，但它确实明确地表到了她的意思，我便跟着就会了，再一次交流的时候我便能模仿这些动作，她便高兴的摸我的头，倘若有了吃的是定要先分一份给我的。现在想来我那时一定也有好吃的缘由才会和她走的那么近，因为我的母亲那时顶反对我时时的跟在哑巴的后面而反而跟她的时候还要少一些。当然，客观地讲，我的母亲那时每天都确实很忙，没时间顾及我。
据母亲讲，我们家以前并不是这里的，那时由于我外公被“下放”到这里，才挪了户，那时的哑巴对刚来的母亲很凶，直到母亲同我的父亲结婚，而由于我的父亲是当时全村公认的“好力气”，哑巴才对母亲好了很多，所以母亲很不愿意她的儿子同一个“仇人”在一起。但我时时趁她不注意就溜去哑巴家，而她却是至始至终对她这个“仇人”的儿子很好，甚至有时超过了对她的孩子，以至于当时他的大儿子见到我还同我开玩笑说我简直就是他的亲弟弟。
哑巴的婚姻挺不幸，她的第一个丈夫在她刚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在一次事故中死掉了，这个孩子就是她现在的儿子。而后来她就带着他的儿子毅然嫁给了当时最最被看不起被整得最惨的“臭老九”王五，那时大家都不明白他怎么就会选择王五，也气得她的老子咆哮着要她永远别回她的良家。而后来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王五虽穷，但他对这个儿子”很好，日子过的一贫如洗也坚持着送他进了学堂，直到儿子大专毕业分配在了城里。他们本还有了一个女儿，但出生 后不久得病死掉了，据说哑巴为此还几次想跳崖自杀。还没有丛丧失女儿的悲痛中走出，更大的打击却又一次降临，就在他们的儿子分配到城里的那一年，王五也在去城里看儿子的路上的车祸中丧生。悲痛袭来，面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第二个男人的离去，这时的哑巴真的已进忘记了什么是伤，什么是痛，楞楞的只是发呆，连手势也没有了一个。这些是我后来才知道的，那时的我正在县城上高中，偶尔回家来也看到过哑巴。从那时起她看我的眼神中已没有了往昔的喜悦，才四十多几岁的人，头发已全白了，眼光木木的，呆呆的，像极了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我的心忍不住一阵阵的抽痛。后来，我又远离了那座山村到了更远的城市去上学，偶尔也只能在父亲的信中了解到哑巴的景况，但不是太多。后来父亲有一封信提到了很多关于哑巴的事，说哑巴的儿子把她接到了城里，回来过一会村里，大家都见到了哑巴的新模样，头发染回来了，脸也胖了.白了。大家都说哑巴在城里享福呢，都说哑巴这辈子命运多磨，是该享福了。我读信后由衷的为哑巴感到高兴，于是也渐渐的随着岁月的流逝把她慢慢的忘记，直到这次听到她的死讯。
我大大的震惊之后终于了解到了哑巴的死因，是为了他的儿子。他的儿子据说是很孝敬他的哑巴妈妈，他的城里的媳妇开始也对哑巴很好，但是，哑巴进城后也终于恢复了她那农村人热情的性格，今天同这家聊聊，明天到那家串串，而她的交往是只能靠手势的，这样小城很多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媳妇有了个农村的哑巴婆婆，她觉得很没面子，就同哑巴的儿子吵.打，说要把哑巴赶回农村，还把哑巴盖过的被子扔出了门，但哑巴的儿子是很孝顺母亲，坚决不同意，就同媳妇闹翻了天，还说要离婚。哑巴看着这一切顿时明白了许多，眼泪从她那饱经沧桑的眼中滑落，家的破落也许在她走过岁月中为她留下了太深的痛苦记忆，她不愿意看到儿子的家为了她而走向毁灭。就这样，为了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第三个男人的幸福，在一个月白风清的夜晚她穿上了儿子在她进城后给她买的最好的衣服，然后把手悄悄地伸向了她早已准备好了的农药瓶......
哑巴走了，从我的现实中永远地消逝了，但是，那个在我童年的记忆中教我手语哑巴，那个在密密的草丛中为我捉跳虫，拼命往我兜里塞炒豆的哑巴，那个在我离乡远去时在远远的路口偷偷望我的哑巴......永远永远的留在了我的
记忆深处......
哦嗬嗬———
哦嗬嗬——--
哦嗬嗬------
青山与你同在，大地与你同眠！安息吧，哑巴！安息吧，我故乡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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