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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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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
大哥在乡下种了十多年地,勤耕苦作还是没能致富,为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不得不离妻别子投奔在南方“事业有成”的我。大哥希望我能帮他找一份养家活口的差事。
大哥年近四十,农民形象十分地道,要想找到一份理想的职业,实在太难。
最后,大哥去给一个饭店洗碗,月薪400元,比端盘子的小姑娘收入还低,大哥却干得来劲,说一个月的收入胜过在家种半年地,小夏也不必辍学了。
小夏是大哥的独子,长得虎头虎脑的,我前年回老家探亲时大哥曾拿小夏与我做比较:“脾气比你小时还犟,可就没得你有出息,不说写啥文章,读一年级了,连自个的名字都不会写。”
大哥像老家所有的农民一样,都指望儿女跳出农门。跳出去了,也就出息了。
大哥在南方,对小夏的学习极为关心。考试考了多少分,在班上能排多少名,他都一清二楚。大哥经常打电话对小夏教诲:“你娃好好读书,脱掉那身农皮才有出息,像你爸这样有个屁用!”他还给小夏布置任务:“你们也教作文了,下次你写篇作文寄来。”
小夏果然寄来了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爸爸》。上面写道:“……我爸爸老说人家看不起他,他自个也看不起自个。他是个国家农民,他鼓励我好好读书,跳出农门当国家干部,国家工人,国家教师,不能当国家农民……”
大哥大动肝火:“狗屁不通,我只读过四年书也看得出,国家农民这说法怎么来的———病句来的嘛!”
我拿起小夏的作文,虽说明知道“国家农民”这个词组像“国家干部”一样没错,可总觉得有些别扭。
大哥仍在发火:“只听说过国家干部、国家工人,哪来的国家农民,瞎胡闹。”
我无语,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我也觉得这个词组得别扭,明明是没错,可为什么我们都觉得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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