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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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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柏可可
小城故事多，听我来说一说……
邓丽君阿姨甜得发腻的嗓音足以让“小甜甜”皮尔斯.布兰妮跪地求饶呼其“大甜甜”。听说文革刚过那会儿她的歌被称为“靡靡之音”，听了便会丧失革命斗志。要被人知道听她的歌决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她甜甜的嗓音对于当时祖国的男青年正如甜甜的巧克力对于现今祖国的花朵，都是不可抗拒的，于是父辈们只得晚上躲在被子里耳朵紧贴收音机自我丧失斗志。不过如今在大城市的新新人类或是类人新新们看来，它连“靡靡之音”都沾不了边，不革命当然不存在什
么丧失革命斗志，但在尘封的小城它仍占得一席之地，并非“幕天席
地”而是割席绝交的“席”。
说小城尘封还真个没错。城郊的泥土被雨水冲到街上，太阳一晒
便干作灰尘，风再一吹，漫天轻舞飞扬凡间飘浮，个别还有幸免费人
体一日游。人家外国人，特别是西洋那边儿来的，真不懂汉语的“一
义多词”，特别搞不明白怎么人间还会被称为“凡尘”。若他有机会
来本地，相信很快便会恍然大悟，深深折服与我国文字的博大精深。
滚滚红尘中泡上个把钟头，冰清玉洁的林妹妹也会沦为灰姑娘，
刚刚擦过的皮鞋半天不到又蒙上一层足以种土豆的灰，小城里视皮鞋
为脸面的人便需维持脸上有光。由此小城擦皮鞋的人特别之多，桥上
商店门口随处可见。一个工具箱一张小凳一把椅子就是全部家当。擦
鞋人通常是坐在小凳上，眼睛在离地面五厘米的平面上坐圆周运动，
一旦有皮鞋进入其视线，他能以奔三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判断出这双
鞋该不该擦，怎么擦，足见其业务的熟练。擦鞋者通常是三五成群占
据一块风水宝地，无事扯上几句闲话递杆烟之类，甚至称兄道弟准备
什么桃园结义的。其实为了生计却都在暗地抢生意。擦鞋不同于卖菜，
不能大声吆喝。否则会将人吓跑。一圆一双的价格已是统一，降价不
但赚不了钱，还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加之近年来经济不景气，
下岗工人纷纷走向擦鞋之路，擦鞋人数有时一两个月就能翻一番，而
人的脚却不能如是翻，导致该行业竞争异常激烈，看来只得在手艺上
下工夫了。于是擦鞋人拼了命的将自己的鞋擦得乌黑光亮，无事还啐
上一口唾沫再不知从哪儿摸出条烂布襟襟来蹭上几蹭精益求精，以保
持招牌的吸引力。大晴天更绝了，据说有人欲擦鞋，离擦鞋者的宝地
尚八尺之遥，已觉金光夺目，双眼刺痛，正纳闷是修成火眼金睛了还
是法轮跑出来了怎么的，虚眼一望，原来是擦鞋人正用皮鞋的反光招
徕生意，擦鞋业不愧是我国为数不多的几项处于世界先进行列的东东
哦。客户们则坐在椅子上，无聊的吸烟打呵欠等待完工。有的赶时间
则不忘催促几声，若边擦还边整理发型，不用说，这位定是准备赴约
的，皮鞋光亮总是需表现给人看。可凡事没个准，这怪癖也人人有，
一些平时被老板老师老婆老妈之类压迫惯了，来擦皮鞋只是为昂首坐
在那高高的椅子对着凳子上埋头苦干的擦鞋人，大有高人一等的成就
感。这类人往往希望擦得越慢越好。起身离去，那成就感顿时烟消云
散。
沿街满步，茶馆如香肠一节连一节，粗制茶叶的气息不由你做主
的往你鼻孔里钻，让你能知道是茶的气味而不认为是茶的香味。里边
无不例外的已摆上几桌麻将，起落乒乓之声夹杂妈来妈去的话满桌子
爬。虽说110 的来抓过几次，但只要不把钱摆上桌也就不能算赌，白
跑了几趟，110 的也丧失了信心，以后不再提抓赌的事。茶馆里的人
说得好：娱乐嘛，几百圆的输赢能算是赌博？110 那几爷子下了班不
也玩这个？
小城中心的街道窄得可怜。近段时间到是城管部门的雄了一回，
小摊小贩被抓怕了，便不敢沿街叫卖摆摊设点，溜回了市场。也有卖
杂货的不知情或是知了情不愿领情，被城管的当街逮住，给了两条路：
一罚款，二没收摊点。双方开始互不相让，险些大打出手，险些也就
表明架没打起来，卖杂货的吃不过也得自认晦气，交了罚金还要骂上
几句承认自己与城管人员的老母们有染才肯挤开人群，在群众雪亮眼
睛的目送下离去，仿佛那几句还有起死回生，反败为胜的奇效。
乱摆摊的没了，窄得可怜的街道变得窄得可爱。在这儿交通工具
两个轮的最方便，其次是三个轮的，四个轮的大家伙行动起来便困难，
仿佛善良的正常人误入小人国，每行一步都怕伤及无辜。因此计程车
生意惨淡，人力三轮却大行其道。当着一街行人，扯着嗓子喊“三轮”
二字会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大城市里招手拦计程车是无法体会其
中的酣畅。
城中心的街道窄，郊区却宽的让车辆们受宠若惊。没有红绿灯交
警，人们也没交通意识，非机动车常常驶进机动车道，机动车也时时
停在非机动车道赖着不走。英国工业革命时期曾有过火车跟马车赛跑
的趣闻，在小城也有本田宝马跟本地良种马并驾齐驱的例子，交通如
此混乱。由此小车小祸的不少，触目惊心的也多。不过那对于小城的
人来说不过是一部恐怖片，看时吓得屁滚尿流，久了不看也就忘了怎
么个恐怖法，混乱的状况依旧。
小城好歹也是个城市，不管大城市的是否称其为“乡下”，小城
的人绝对不称自己是“乡巴佬”。年轻人穿着也挺时髦，不过是过了
时的时髦，大城市流行的东东传到这儿，人家早不流行了，也不怪谁，
潮流总是如此只带动一方水土。国际互联网的诞生是随着网吧而诞生
的，虽说“国际”两字大得吓人，但在小城人们上网大都只学得聊天，
交友范围也不愿跳出小城这框框。还有些大城市难觅的奇景还值得一
提：中国人比较穷，中国小城市的人更穷，一个人家日本年轻人当玩
具的手机在咱这儿可完全是富人的标志。若上街拿个手机，便可招摇
过市，不值钱的人配个值钱的手机，这人也就鸡犬升天身价陡增，倒
象是手机给配一人。有了手机做主，怕人瞧不见，看准没有被撞死的
危险便专门跑到街中央，喂喂的对着手机大叫，似乎跟街上每人都通
着电话。都说人心不古，可这人胆却古的很，都到神农氏尝百草，夸
父追日那儿去了。做此行当的一般为年龄三十以下的女性，也不排除
个别驻颜无术的半老徐娘如此卖弄，以示其童心未泯。
节省乃小城人民传统美德，精神享受也得是廉价的。电视广告说：
我用正版我自豪！小城人心里却想：我用盗版我节约。的确，花足以
买几张甚至几十张盗版碟的钱买一张正版是小城人民所想不通的，认
定是奢侈了。其实没了消费群，小城早没了卖正版音像制品的店。人
人也安心的使着盗版，有节省在背后撑着，当然不存在什么负罪感一
类的。这明摆是心照不宣的事实，可音像店的老板们却都不承认自己
卖那玩意儿，家家都称“绝无盗版”。后来还是一家名为**的店一语
破天机，门口广告牌上红漆涂着：正版光碟尽在**. 那个“尽”字意为“穷尽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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