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雁鸣
“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单没我的家,坐在马路牙子上我干嘴朝哈,心里头乱如麻……”,继张宝和之后,这个和打假英雄同名同姓的兰州快板演员的段子响遍了城市的大街小巷。说句招砖头的话:我对兰州话向来不感兴趣,硬梆梆的像是嘴里含了一个乒乓球。不过我对王海的这个段子却情有独钟,简直可以倒背如流,因为段子里那个倒霉的男人就是我呀! 值得安慰的是,我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套房子,建于七十年代,远在郊区,下水系统老化,厕所常常泛水,楼板不时渗水,光线也不怎么明朗,房子又潮又暗,弄的像地狱似的。尽管如此,我还是比较满足了,我一个山里的放牛娃能在省城混一套房子也算是祖坟上冒烟了,再有奢求老天爷都会不高兴。 可是我的孩子在一天天长大,房子在一天天变旧,社会在日新月异地发展,街面上不经意间冒出一幢比一幢漂亮的住宅楼。相比之下,我的这套远在郊区的旧房子像人老珠黄的怨妇,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我的心情和我的房子一样一天天灰暗,我的房子和我一样面色尴尬。为了我的小孩能在市里上学,接受良好的教育,将来出人头地,不至于像我生活在城市和农村的夹缝中这般狼狈。我需要在市里面弄一套房子,这也是对祖先负责,对下一辈负责,对祖国花朵爱护,谁能指责我居心不良? 愿望常常在现实面前软得像一根面条,我没有王海段子立说的那样:这个花园那个小区全部都跑哈。我兜兜里的那点钱使我很没自信心,所以也没有涎着脸皮充大款,跑到售房先生小姐哪里,享受端茶倒水的服务。 错层结构、复式楼房、宽带接口以及各种新潮的名词,常常出现在房地厂商广告吹嘘里,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看过了电视上豪门富商的住宅,我也大概能在心里勾画出这类豪宅的模样。本来,如果按照我们的父辈在建国初勾画出“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蓝图,我现在的生活水平也算是进入了共产主义,可是现实跟我们的父辈开了个玩笑,我只有忿忿地埋怨父辈们想象力太弱智。 我们单位在市里面空出了十套房子,一下子有300人报名申请,大家都和我一样,对外面的商品房可望不可及,都挤在一条死胡同里,眼巴巴地盯着那几套房子。领导谁也不敢给,空在那里对大家都有一份希望,还可以维持短暂的宁静。有这么多难兄难弟和我同甘共苦,我的感觉稍稍好一点,起码让我不显得那么孤单。 现在,我常常热衷在茶余饭后构思我们一旦在市里有了一套房子之后的那种前途美景。这种美好的远景吸引着老婆和我一起热烈讨论,一开口就是:“等咱有了房子……”,畅想激烈处,经常被看电视的儿子打断:“别做梦了吧,美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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